他慢慢地走近,身量极高,轻而易举将玉瓶从她手中拿下了。
“收拾一下。”他叮嘱下人。
这寝殿之内满地狼藉,碎瓷碎玉闪闪地放射出耀眼的微光。
沈卿玦握住她的手腕,低头看了看,没有受伤,他略微放了心,温声道:“待天日晴和,孤陪你去护国寺,乖一些,莫要使性子伤了自己。”
姜晚笙把手抽出,眼神挣扎,“你只会骗我,到头来还是不让我出门。”
她的质问对方并不否认。
姜晚笙看着他,“倘若你想要个乖巧的太子妃,那你最初就该娶个乖巧的,不是我这样的。”
“可我偏偏就喜欢你。”沈卿玦将她拉进怀中抱住。
强硬地不让她挣扎,手掌轻轻在她后背拍抚。
姜晚笙挣得发汗。
沈卿玦也不急,温温柔柔地将人抱着,下颌贴她鬓发,声音也放轻了,一边拍抚她一边轻声问:“你怎样才肯信?”
似乎放低了姿态在哄人。
可这也只是表象罢了。
姜晚笙说,“你别关着我了。”
沈卿玦缓声道:“其余的还可商量,唯独这件事不可能。”
寝殿中暖炉烧的正盛,人被紧锣密鼓地抱着,本该是不冷的。
姜晚笙却心脏一下子凉了。
沈卿玦揽着她的背脊,轻声细语道,“孤是真的喜欢你。”
他从前不说,这段时日倒说的多,基本都是在这种时候,轻柔地哄着人,说的频繁又轻易。
白日里,坤宁宫派人请,消息传到东宫被截住,又再送到御书房,沈卿玦眉目不展,翻着一份远地来的文书,请求给一个戴罪之身的人封官。
他将奏章按下了,淡然地起身,抚平袖袍往坤宁宫去。
殿中熏着暖香,地龙烧的旺盛,热意腾腾,皇后还正盘算着拿捏拿捏,一抬头,听到的太监通报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
“临近年关,皇儿竟是不忙?”
宫女上来送茶,坐在皇后脚踏边的宁如雪背挺直了,早在人进来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沈卿玦着浅色华服,腰间玉带莹白流光,他施然落座,接了宫女送上来的茶,不紧不慢道:“纵再忙,母后召见,也是要来的。”
皇后憋闷着,“母后召见的可不是你。”
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沈卿玦却像未察觉似的,淡定如斯,“夫妻本一体,太子妃身体不适卧床静养,有何事,母后吩咐儿臣也是一样的。”
他这般维护姜晚笙,宁如雪看得牙酸。
可转念一想,他只是在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倘若嫁给他的是自己,那他现在维护的就是她。
在中间说了两句话调和,也没将这氛围调和好转。
皇后抓住了话头,“既然身体不好,就不应当一个人霸占着你。”
“皇家子嗣重要,她不能为你开枝散叶,繁衍生息,京城里有的是名门闺秀。”
沈卿玦执杯的手一顿,脸色慢慢凉了下来。
宁如雪挨着皇后坐,手指攥紧了石榴红的裙摆,悄悄抬眼看太子,禁不住心跳剧烈。
姑母早先有意让她当侧妃,她万死不肯,越想越恼恨。
可渐渐地,当父亲给她介绍城中的世家公子,她放眼望去,竟没一个能看的,论姿容,论仪态,处处不及太子。
更遑论,只有太子殿下才能给她天下第一尊贵的位置。
原来誓死不当妾的念头念念地放宽了。
自信地觉得,就算进门位分低,凭自己的聪明和手段,也保不齐将来谁更胜一筹呢。
“便是你表……”皇后的醉翁之意渐渐浮出来。
沈卿玦在她道明之前,先打断道:“儿臣成婚不过半载,母后未免操之过急。”
皇后亦知不可,到底让她担着个英雄之女的名头,此番也只为试探太子的意思,拿不准,还想磋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