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一席话,让本就窃窃私语的朝臣更是个个讳莫如深。

借推杯换盏偷偷打量太子。

姜晚笙神色略松,虽然尴尬,但好歹算个旧人,她正欲开口,沈卿玦先接了话,“她是你皇嫂。”

沈沁雪嘴角咧着,“皇嫂。”

“说完了?坐回去。”

姜晚笙脸色发凉,看了一眼身侧锦衣华服的男人。

他的命令沈沁雪不敢不听,有些怵的慌,尽管才说了一句,也只得埋头答是,行过礼告辞。

太极殿门口接连有朝臣进来,互相寒暄问好。

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着藏蓝,和藏青衫的中年男子一同,走上殿前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秦尚书秦将军免礼。”沈卿玦容色如常。

自他们一进殿姜晚笙便注意到了,她早早站起来,却还要看着自己的外祖和舅舅向自己行礼,伸手去拦时,被沈卿玦制止了。

现下眼底一阵热意,也不知该说什么。

“孙儿不肖,让家中长辈挂心了。”她话一出口,对面皆是受不得的惊意。

舅舅叹道:“是下臣家中那个不省心的,带坏了太子妃。”

“莫要行礼,臣担不得。”

接连几番话客客气气,虽他本就不善言辞,姜晚笙还是察觉到了生分。

出于一种地位上的生分。

他们看着自己,眼中还有慈爱,可对太子妃表露出长者的慈爱,似乎都成了对她身份的冒犯。

故而这份慈爱也不能太明显。

外祖脸似枯木,声音苍老,“太子妃,在宫中可还住得惯?”

姜晚笙终于为这临别前的一句,眼眶泛红,她哽咽道:“住得惯,劳您惦念,您年岁高,要保重自身才是。”

她缓缓露出个笑脸。

这种时候哭,是最不明智的行为,一来很失太子的面子,二来让长辈忧虑。

沈卿玦中断了这两句谈话,笑道:“孤让人备了些养身子的药材补品,待宴席散场,秦将军带回去,为尚书大人调理调理。”

两人均是道谢。

沈卿玦一个眼神,唤来太监,“领秦尚书秦将军入座。”

内侍引二人去殿中,一方红木案坐下,和上方隔了十来米远。

宴席未开时,难免有些乱哄,大家各自闲谈,等待帝后。

沈卿玦正襟端坐,清冷贵气,冷白似玉的脸微微偏过去,辨不出情绪地问,“眼睛这么红,谁给你委屈受了?”

正在这时,宁如雪随父兄上殿,刚刚好瞧见这一幕。

她眼圈泛酸,转身要走。

宁行简一把将她拽住了,“你要去哪?”

同时往殿中看了一眼,眸色微微顿住,早听说些风言风语,果然是把人找回来了,失神的一瞬,手中的胳膊猛的挣脱。

“不用你管!”宁如雪恼得冲他一句,调头走了。

她的两个丫鬟忙去追。

宁行简还要再问,宁国公黑沉着脸,哼道:“让她去吧,改明儿也得给她择个夫婿,省得日思夜想要给人当妾,我们宁家丢不起这个人!”

实则当东宫妾,未来至少是贵妃之位,算不得丢人。

只是宁国公对女儿期待甚高,这番话里的怒气,多半是冲着上头,暗有责怪之意。

殿中奏乐,龙驾凤驾先后而至,便开席了。

原也没什么名头,皇帝兴致不高,皇后也郁郁寡欢,中间有两次点到姜晚笙,她起身两次,都被沈卿玦挡回去了。

宴席结束后,姜晚笙想再和家人说说话,可按着规矩,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或者说,是沈卿玦不给她机会。

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在夜色中缓行,车中两人静默。

华丽繁琐的宫装要将她压垮了,头顶的凤冠全是金玉宝石。

姜晚笙双手在膝上,有温凉的触感落下,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