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伸出手,丫鬟将一只蓝色锦盒放进她掌心。

她看了看,轻轻一叹,蓝色锦盒落在土里,主人并未松手,又拿上来,擦干净盒底,再铺一方浅色手帕,重新埋住。

四月初七,秦家率领两万大军,班师回朝。

“怎么生病了呢?”

“爹,您老也歇着吧。别再把自己折腾累着了。”

外面声音很乱,府上丫鬟小厮进进出出,热闹又喜庆,舅父和舅母相继进来看过。

姜晚笙闭着眼睛,昏沉似梦,晚膳时,宴宾堂坐着三位长辈,她福身,“长辈归来,未能远迎,笙笙失礼。”

“客套什么,咱们秦家不讲这些虚礼。”舅母拉住她落座。

姜晚笙重心不稳,仓促坐下,抬眼环视一周,“蓁蓁怎么不在?”

“她,嗐,别管她。”

“瞧你虚的,快吃点补补。”

一只鸡腿放进白瓷小碗中,姜晚笙道谢,仰起脸,“她受伤了吗?”

“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

“她闲得慌,骑马去隔壁槐花县了,不用管她。”

夜色静谧无声,饭桌上谈起裴家,唏嘘感慨,又谈起新的婚事,说陛下待她极好,这份婚事补偿可是天大的荣耀。

月落日升,清晨天蒙蒙亮,姜晚笙眼皮发沉。

她听到秦蓁蓁回来了,风风火火,往屋里来一趟,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又听到外面嘈杂,接着安静下来,有人伸手探了她的额头。

指骨冷硬冰凉,袖袍轻拂过她的脸,冷冷地浸着一丝檀香。

第133章 笙笙

这丝香气萦绕鼻尖,更像是薄薄的网,织成梦境。

帐中的姑娘脸皮清透白皙,似乎不太舒服,两弯黛眉紧紧蹙着,双颊绯红,一张唇更是红透了。

她唇瓣动了动,小声地呢喃出两个字。

榻前的男人玄衣墨发,清贵绝伦,眉峰微微一动,身姿略微前倾,黑眸危险地眯着靠近,“你在叫谁?”

他周身冷意四射,狭长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然而下一瞬,眉头骤然舒展,冰霜散尽。

那小姑娘眼尾噙着泪珠,很难受似的,往他掌心蹭。

沈卿玦垂下眸子,微妙地顿住,头一次这样无所适从,手指僵硬,不敢动,他掌心里的脸香软温热,那点温意透过皮肤,蔓延进五脏六腑。

冰冷的温度因她的主动依赖,变得暖溢,胸腔里隐隐发烫。

他薄唇轻抿,勉强找回神智,前所未有的温柔,令他自己也想不到的,轻抚她的眉尾,正要说太医就来。

帐里的姑娘缓缓地睁开眼,凝着他,湿润的眼睫眨了眨。

沈卿玦脸上浮出喜色,却在下一时间,胸口凝堵。

姜晚笙看清了她榻前的人,瞳孔猛缩,如见鬼魅,“翠儿!翠儿!”她脸色苍白地挣扎,惊恐躲开他的手,看看房间布局慌张大喊。

细白的手撑住榻沿往后退,惨白地盯住他,避如蛇蝎。

害怕到全身都在颤抖。

沈卿玦的手臂僵硬地顿住,嘴角上扬一半的弧度凝结。

他坐在榻前的一张梨木方椅上,棱角分明眉峰抬起,看着她的恐惧,暖融起来的心脏在瞬时间梗成硬石。

噎堵得慌,有种喘不上气的滞塞。

“小姐!”“笙笙!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道红衣先冲进来,戒备地扫一眼沈卿玦,挤坐在榻沿,姜晚笙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六神归位,紧紧地抱住她,“蓁蓁……”

红衣姑娘半侧着身子,姿势不便,还是一边拍她背,一边嗓门大咧咧地哄人,“笙笙,我在呢。”

姜晚笙红着眼眶,抱得越来越紧,不肯松手,强烈的情绪莫名地翻涌着。

沈卿玦冷沉着脸,眸色凉凉地扫视着她,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娇小可怜的一只,脑袋隐没在红衣肩颈处。

她怕他,躲避他,仿佛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