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州,好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路途遥远,风沙遍地,她没去过,听说那里寸草不生,年年大旱。

没有裴景,脑海中晃过什么,姜晚笙晕乎乎地扶住车身。

她望着街市,眼眸迷茫,突然地凝聚起光芒,招呼两个丫鬟上车,吩咐车夫道:“去城北曾府。”

第二日,宫中传出召令,公主殿下召姜晚笙进宫品茶。

此时正是四月初一,春末夏初,马车上的帘布由厚重的棉麻换成轻薄的绉纱,车轮轧在砖地上,驶向宫门,却被一辆三倍高大的豪华马车拦住了。

车身一晃,姜晚笙差点以为,是除夕那日的事重演,被一个权贵子弟撞上了。

翠儿撑车跳下来,对面的黑衣侍卫,对她微微颔首。

“姜姑娘,殿下有请。”

车内,姜晚笙手举着,在帘帐边,突然顿住,心口猛的一咯噔。

见沈卿玦,像见阎王,他一出现,就昭示她的努力全都白费。

东宫书房门户大敞,锦白如玉的身影走在前面,姜晚笙不愿再跟,跪在门口,木质地板倒映出的人影清冷淡漠。

沈卿玦停在书案前,回身,凉薄地扯唇,轻嗤一声,“沈沁雪能帮你什么?你想见父皇。”

语气极为笃定,压根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姜晚笙膝盖着地,腿凉,心更凉。

“去做什么?”前面的人脸色更冷,质问,“在父皇面前给他求情,姜晚笙,你当孤是空气吗?”

她一言不发,沈卿玦突然狠戾,清冷的檀香一点点往头上压,他在她面前蹲下,掐住她的下颌,嗓音发沉,“你是我的!”

凤眸中翻涌着浓重的黑色,占有欲压迫感强势得令人窒息。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脸,将她下巴抬起,阴沉沉地道:“你的心里,眼里,可以暂时没有我,但我绝不容许有别人!”

“你今日进不了皇宫大门,趁早死心,他的命在我手里。”

姜晚笙始终没有说话,听到最后一句,她抬起头,眸中水漾,“他做错了什么?”

平静悲伤的一张脸,肤色雪白,唇色也微白,只有眼眶红,洪灾泛滥。

沈卿玦睨着她,觉得她眼底的泪刺目。

“太子殿下想要的东西,你都得到了,为何非要跟他过不去?”

雅致的空间内落针可闻,地板光亮,清澈地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姜晚笙抬起头看着他,黑眸像墨池,她凉凉地道:

“我嫁你,我会嫁给你……”

“你再敢说一个字,孤杀了他!”沈卿玦猝然出声,眸色锋锐,寒光尽显。

喉头咽动一下,姜晚笙失声了。

眼底本就蓄着盈眶的泪渍,这一会儿控制不住地打着转儿。

沈卿玦眉峰拧动,眸光闪了闪,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胸闷,松开她,周身冷厉,他烦躁地起身。

凉风灌地,冲进房间内,搅动满室寂静。

书房中良久良久没有声音。

她似乎真因为他那一句话,镇住了,半个字也不敢再说。

沈卿玦的感官向来极好,他背后没长眼睛,但能听到那姑娘抬头,轻轻抽气声,她还跪着,嗓音凉润地道:“如果你杀了他,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沈卿玦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漆黑。

膝盖凉的发疼,姜晚笙勉强站起,她手背一抹眼泪,转身就离开了。

东苑的护卫们都低头偏目,躬身行礼,谁也不敢看。

“小姐!”翠儿和灵儿两个人迎上来,一左一右跟着,说:“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进宫吗?”

姜晚笙默然道:“回府。”

沈卿玦下了命令不让她进宫,哪个守卫敢给她放行。

这晚之后,她躺在榻上没起,发了高热,丫鬟忙里忙外伺候汤水,她每次睁眼都问,“告示……”

“没呢,小姐,还没张贴。”

病榻缠绵三日,清晨,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