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只能见一个犯人

姜晚笙扶着车身，踩上马凳回头看了一眼，东宫殿门巍峨，红墙绿瓦。

马蹄朝前，无事发生，姜晚笙略微松了口气，偏头看坐在左手边的姑娘，清瘦干练，高束马尾，挨着车窗，怕挤到她。

普通马车乘坐两三个人也足够，这位姑娘谨慎得很。

“你当真是镖师吗？”她问。

那姑娘听到了，却脸色僵了僵，并不开口回答。

姜晚笙张口冷呵：“太子殿下命令你不准跟我说话？”

“殿下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那姑娘生硬地解释，说完后，她削薄的唇抿住，意识到失言。

姜晚笙目光落在她身上，很容易便猜到，她跟西岭一模一样的气质，严肃，沉默，死板又话少。

应当是一个师傅训练出来的，她是暗卫，或者明卫。

马车行驶出了官道，姜晚笙撩帘子，嘱咐车夫拐弯，穿过两三条街，行进一个开阔典雅的地段，姜晚笙余光扫向欲张口的人，“你都沉默了一路，这会儿还是不说话的好。”

“可是，殿下吩咐……”

“停车。”姜晚笙叫住车夫。

距离裴府还有一条巷子，她提着水蓝的裙摆，踩马凳下来。

午时刚过，天际金光淡薄，巷中花香四溢，遍地芬芳，亭台楼阁错落矗立，其中最高大典雅的一座便是裴府。

还记得十日之前，这里遍地残红，现在，只有微微卷起的风沙。

姜晚笙步子一顿，她抬头看见裴府大门紧闭，半尺宽的两张封条交叉贴住门锁，她脸色一变，快跑过去。

裴府门口枯败，往日那道高高的门槛居然落了灰。

姜晚笙凝望着漆黑流利的“封”字，冷白死寂，她面色发沉，一时说不出滋味。

她原是要回秦府的，可裴府查封，让她措手不及，担心起兰姨的安危，她不可能不管不问地回去。

这巷中不乏富贵人住，裴家势大时，无论官员还是勋爵都以住宅相邻为荣。

她拦住一位临宅的洗菜婆，“这簪子值点小钱，送您买茶吃，婆婆，我想问问，这户何时查封的？主母去了哪？”

洗菜婆眼明心亮，咬了咬金钗，眉开眼笑，添油加醋地道：“三日之前封的，主母带着三四个仆人，许是搬到便宜住宅去了。”

姜晚笙没得到确切位置，不死心地又问了两三户，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门庭冷落，旧友都着急撇清关系。

真不知或假不知，都不告诉她罢了，胸腔里闷闷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水蓝的裙琚拂过马车横木，姜晚笙坐进马车，眉心蹙了蹙，焦躁不安，缓缓地舒出一口气，“去刑部。”

车夫听令地牵着绳，平稳转弯，女护卫快结巴了，“姑娘刑部不可能让您进去的！”

姜晚笙没说话，眼皮掀动，看她一眼，从上到下的看。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刑部牢房和大理寺牢房以及京兆尹牢房，是京城怨气最重的三个地方。

阴沉沉的，阳光稀薄，半点温度也没有。

“裴家是朝廷重犯，闲杂人等无令不得进。”

“我们并非闲人。”

姜晚笙面不改色，倒是把身后的女护卫惊到了，前头的小吏歪头打量，姜晚笙转身，伸手一抓，将女护卫腰间藏着的令牌揪了出来。

黑衣裳的小吏见状，睁大眼睛，看看字迹，拱手跪下来。

雪白的掌心握着玄铁令牌，捏紧，抬步踩上灰白石梯。

“一天只能见一个犯人，姑娘，您要见哪个？”

狱卒黑红制服，腰间别着一把铁青的弯刀，脸上一圈胡茬，没睡醒似的搓搓脸，抬了抬下巴问她。

他是这群狱卒的老大，看着令牌有东宫二字，才肯赏她们个脸。

姜晚笙对这不尊重的态度并不在意，她呼吸平缓，一个名字在喉间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