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裙摆逶迤曳地,部分垂落在锦白衣袍上,花瓣似的凌乱散开。

女子的发髻全散了,青丝如瀑布般顺直而下,三两根珠钗沿着发丝垂落,滑至发尾,其中一只蝴蝶步摇掉在马车里。

给姑娘穿衣裳这件事,沈卿玦并不擅长。

唯有的两三次是为她换寝衣。

这个时候让他想起从前,她鼓着脸,跟他说,逢场作戏不需要他给她换衣裳,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不记得。

玉白的手指捡起单薄的杏色里衣,柔软酥香,很想凑到鼻前闻一闻。

姜晚笙头皮一紧,红着脸,猛的从他手中夺走。

沈卿玦便轻佻地扯唇笑了笑。

他神色自若,将身后的白色中衣捡起,给她穿上,从袖口套进去,接着拿那件绿色外袍。

姜晚笙忙得手脚不够用,从车帘缝里遥望天色,暮金变得暖橙,再变得暗沉,她心底很焦虑。

想随便挽个发式,但不行,得跟白天一样。

她又不是宁如雪可以单独住一间殿,同殿那姑娘若问起来,没法解释。

往发髻里别珠钗时,沈卿玦捏住她的腕骨,皱眉问,“宁如雪干的?”

“什么?”

姜晚笙顿了一下,才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臂上。

去坤宁宫前她涂了药,都被袖口蹭干净了,红痕不太明显,那几个月牙形的指甲印清楚些。

姜晚笙缩回手臂,把袖子捋下来,盖住。

现在装什么,刚才把她扒得那么干净,怎么没看见。

她根本不想理会沈卿玦。

“跟你无关。”

第72章 私藏避子丸

“你再说一次。”

沈卿玦一把扯住她手腕,将人拽进怀里,她刚才不让闻的地方,以极亲密的姿态压在他胸口。

他嗓音低,冷润冰凉,暗含警告之意。

剧烈的心跳声瞬间动乱起来,彻底失去节奏。

姜晚笙惊慌失措,抬眼对上沈卿玦深黑的眼睛,喉头咽动,开始后怕。

她也是气性上头,敢用那种态度跟沈卿玦说话。

归根结底,得罪不起。

据她浅薄的了解,这位主吃软不吃硬。

姜晚笙眼神软了几分,水眸潋滟,小动作试探着,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当下的心情真叫一个忍辱负重。

她低着头,嗓音轻慢,“是她。”

沈卿玦视线掠过她绿色外袍宽敞的袖口,眸色凉了凉。

姜晚笙低头挨批评的姿态。

没等到他再说什么,困缚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她趁机赶紧缩回胳膊。

她想,宫中果真是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集大成之地,她今天看清了,皇后并非“姨母”,是维护权势的宁家人。

至于沈卿玦,当朝太子,自然是要维护他未来的太子妃。

姜晚笙半点意外都没有。

她看了沈卿玦一眼,见他没指示,便探手在玉簟上摸索,找滑落的发钗,摸到他的腿时,尴尬地收回。

她发饰简单,两枚蝴蝶步摇,两根双珠钗,可是只找到了三件。

缺一枚蝴蝶步摇。

姜晚笙举着胳膊,往后摸发髻,欲言又止,沈卿玦撩眼来看,“还缺什么?”

“……不缺了。”

她不想再跟他拉扯耽搁时间。

左右不过值半两银子。

姜晚笙提着裙摆下车时,腿直打软,她咬咬牙,扶着马车车身,一步一步走下来,仰起头看,暮色昏昏。

刚才在马车里,仿佛还没有暗成这样,只是眨眼的功夫。

黑夜的骑兵遍包围整个天幕了。

那姑娘离开后,车内的暖香渐渐消失,沈卿玦脚下一动,发觉踩到个物件。

他移开黑色皂靴,俯身捡起了那枚翠玉蝴蝶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