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越发心疼得慌,紧紧搂住他:“傻孩子!十个指头咬着都疼,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怎么会有偏颇的?”

晏昕艳丽的眸子满是委屈和期盼:“既然如此,母亲可不可以多留在宫中一些时日?父皇他这次受伤太重,御医们都说情形不好,昕儿一个人有些害怕……”

顾锦年心中发沉,问是怎么个不好法。

晏昕含泪道:“父皇暂时击退了金人,心中没有了别的牵挂,什么药食都无益。外人不知道为何,昕儿却是清楚。有时候夜里烧得狠了,迷糊呼唤的都是母亲的名字……母亲能不能看在儿子和大盛子民的面上,哪怕说假话哄一哄,让他有活下去的念想?”

顾锦年心如刀割,怔了许久。

夜里,顾锦年给晏煜廷喂热汤药。

动作虽仔细,却有些心不在焉。

晏煜廷按住她的手停下,问怎么了。

顾锦年声音有些飘忽:“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金人来犯,还能挡得住吗?”

晏煜廷观察着她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笑道:“别怕,这几年他们不敢来,来了也是送死。”

顾锦年问:“那几年后呢?”

晏煜廷道:“几年后源儿和顾折风也历练得差不多了,他们能扛住。还有那高将军,能耐比他们还强。”

顾锦年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几年后你不管了?”

晏煜廷道:“我倒是想管,也得能撑到那个时候才是。我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如今年纪大了,不比年轻健壮那会儿恢复得好。你放心,大夏那边也有些不错的年轻将领,两国不至于沦落到要姓楚的亲自回战场的地步。”

顾锦年垂眸,半晌后道:“你能不能不死?”

晏煜廷一怔,随即笑:“又说傻话了,人哪有个不死的?上辈子我都在你面前死过一回了,怎么还想不开呢。”

顾锦年越发心如刀绞:“昕儿还这么小没站稳脚跟,金人那边威胁太大,大盛更是离不得你……”

晏煜廷笑:“你要是想让我好得快些,别说这些没用的。”

顾锦年问他什么叫有用的。

晏煜廷握紧了她的手:“我不求你像对他那样对我,可你明明心中有我,能不能不要那么绝情,一个劲和我划清界限?做不了夫妻好歹做家人,我所求如此卑微,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顾锦年咬牙:“我现在不是正把你当家人吗?谁会千里迢迢过来探望照顾外人。”

晏煜廷眸中满是温柔笑意:“是他让你来你才来的吧,你会这么对家人吗?”

顾锦年说不出话来了。

晏煜廷轻声道:“我如今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再和你发生什么了,只想要个虚名聊以安慰。好不好?”

顾锦年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你要什么虚名?”

晏煜廷道:“你仍是他的妻子,我不争。只不过在这边的时候,能不能让昕儿继续喊你母后?不过是个称呼,只要你答应,我就努力好起来,替你们夫妻多挡几年灾。”

顾锦年涨红了脸:“不行,没有这样荒唐的道理!我至多答应以后把你当真正的家人。”

晏煜廷问:“那你打算怎么和我这个家人来往?”

顾锦年道:“年节的时候礼节问候,偶尔聚一聚,面上也客气些,至少不让孩子难堪。你要是接受咱们就这么定了,不接受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晏煜廷知道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逼急了反而不好,一步步来才是对付她的最好手法。

他已经成功了很多次,轻车熟路。

这辈子还很长,不急。

想起先前那句试探她下意识没有反驳,晏煜廷心中满意喜悦,面上却是失落悲伤:“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连个虚名也不值。年儿,如果哪天我为了姓楚的去死,你是不是就能对我好些了?”

顾锦年心中一跳:“你胡说什么?你都死了我还怎么对你好,少想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