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莹摇了摇头,“罢了,不回去了。如今我在白家,怕是连坟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扶修筠静静地看着她,抬手将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又仔细地整理好她身上褶皱的衣衫,“你这么心急做什么,最近身子骨弱,还这么折腾自己。一路车马劳顿赶来京城,就只为了看晏琛一眼?”
听闻晏琛坠崖的消息,慕荀莹一刻都没耽搁,当即收拾行囊,火急火燎地奔赴京城。
“到底是一道长大的玩伴,如今他出了事,不去探望总归不太妥当。”
扶修筠忍不住皱眉,“他又不是没救了,急什么?非得拖着病身子赶来?往后有的是机会去看。”
慕荀莹看向扶修筠,以往怎么没发觉他嘴巴这么不饶人。
“怎么,你这是不高兴了?”慕荀莹笑着问。
扶修筠神色一正,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身为将军,平日里行事都得面无表情,上了战场,更不能让敌军瞧出半分心思。你从哪儿看出我有情绪了?”
分明都快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慕荀莹瞧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故意拖长音调:“好嘞,既然你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扶修筠听了这话,别过头去,侧身往一旁挪了挪。
慕荀莹刚想开口调侃,谁知喉咙一痒,“咳咳咳”,一阵剧猛咳。
扶修筠赶忙递过手帕,又抬手拉上车帘,“身子不好就该乖乖在家静养,非得巴巴跑来看晏琛。他就那么重要?”
终于说实话了。
“我逗你的。”
她装咳的。
“我来看晏琛,你就这么不满意?难不成非得等他没了,我来给他上坟,
你才乐意?”
乐意。
“好了,我这次来找他,真有特别重要的事要问,耽搁不得。”
…
三年前,父亲病逝,白家群龙无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务,全都压在了她肩头。
她忙得脚不沾地,没日没夜地操持,好在一番辛苦下来,总算是稳住了白家的产业。
那时,季瑶即将嫁给二皇子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可偏偏在这当口,晏琛登门拜访,说是来提亲。
说是提亲,倒不如是做戏给别人看。
“你是说,要假装提亲,定下婚约?”白幼怡抬眸看向晏琛。
晏琛神色平静,深邃双眸不见丝毫波澜,只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白幼怡不解,“晏琛你想做什么……”
“我暂时还不便相告。白老爷子刚辞世,你接手的白家在外产业,根基未稳,要想彻底稳固,尚需时日。
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接手部分事务。作为交换,我在临安已将店铺打点妥当,你若前往,可直接就任东家之位,自有专人妥善招待。”
白幼怡思忖一番,不得不承认,晏琛所言句句在理。于她而言,拓展产业版图,夯实家族根基,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婚约之事,成与不成,相较之下反倒没那么要紧。
权衡利弊后,她答应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再出现在京城……”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毅然南下,隐姓埋名,接手瑞锦堂的原因。
…
马车徐徐停在晏王府的门前,扶修筠率先一步下车,转身面向车厢,伸出手,扶住慕荀莹的胳膊。
“小世子,您慢着些。”年长的嬷嬷扯着嗓子喊。
自从小世子晏承澈学会走路,王府的下人们那是片刻都不得闲,就追着他乱跑。
晏承澈咯咯笑…
“慢些,留意脚下。”扶修筠修长手指轻撩起慕荀莹裙摆,好让她能瞧见脚下车凳。
慕荀莹稳稳落地,下意识抬眸,望向晏王府高悬的牌匾。想不到一晃神,已经过去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