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翠予道:“眼下真龙归位,四海初定,正是用人之时,也是真正有才能之人大有可为之时,本官所来正是请蓝公子出仕,辅佐今上。”
蓝小山苦笑道:“谢相如此抬爱,然,小山志不在此,也不是什么贤能之人。谢相好意我心领了。”
谢相抬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悠然道:“蓝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合作多年制肘赖家一派,你是否有才能本官自然了然于胸。幸而蓝公子是友非敌,否则大事未必能成,也许就是一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连皇上都亲口说过蓝小山乃不可多得的谋臣,将来朝堂之上势必要依仗你的。”
蓝小山宠辱不惊道:“谢相谬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山并无过人之处,不过是恰巧……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心机和阴谋,所有的不过是不得不为止的自保能力而已。小山从未想过要靠背叛和出卖换取荣华富贵。”
他这话对于一力保匂王宫变夺权登基的谢相面前直言颇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了,谢相闻言皱眉,乜斜着眼曾一个凌厉的眼锋,冷声道:“事到如今蓝公子难道后悔助皇上成就大业,对你那情郎余情未了起来了?我听说你最近往天牢走动颇勤。”
蓝小山对于这个翻云覆雨的权臣心中已无敬畏,垂眼道:“后悔……不曾。我近日来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步步为营的算计,如之前所言,小山所为不过是能够在这场祸事中全身而退,所求的不过是自保。很多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身不由己而已。”他摇头。
谢相沉声道:“好个身不由己!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之士多就之者!你应当知道废帝那种软弱昏庸的做派怎么能和当今天子比拟!”
蓝小山忍了忍道:“昭康帝虽然平庸了些,然,本性善良随和,并非暴君,又是嫡长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誓死追随……”
谢相勃然大怒,碍于身份只得冷笑道:“蓝小山,你可知,单凭你这番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投入天牢同你情郎作对苦命鸳鸯。”
蓝小山很冷静地起身,揽衣跪倒,道:“谢相息怒,小山口无遮拦,然,并无反义……情郎之话大人又何苦拿来打趣。我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为报答谢相当日大牢搭救的一番恩情,我真未必和皮猴做成一堆到今天这个地步。”
谢相冷声道:“如此说来令蓝公子陷入不义之地的罪名是要由本官担着了?”
小山道:“非也。缘起缘灭,并非是谁的错,若说是错,也是小山自己的错。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谢相沉着脸看跪在地上蓝小山,心内复杂。
他此来请人出仕半真半假,打探态度倒是真,见蓝小山口说无意仕途也不再三请四催。
蓝小山的自知之明不错,这天下的能人不多,也不算少,不存在非谁莫属的事情。
反正蓝小山已经是个弃子,只要他不私下做任何小动作,就算让他天天去天牢送切糕又如何?他们这些人反正已经翻不出大天去。
他一直以为蓝小山比看上去的听上去的要世故圆滑,他所做的一切除了口称的为了家族安危必定更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坦荡。如今大事已定,他们一派取得了万全的胜利,蓝小山在濑貔侯身边策应多年,居功甚重,正是邀功请赏的好时机。岂料,他左等右等等不到蓝小山上门热络,反倒等来他频频造访天牢给濑貔侯买切糕的情报。
难道这个蓝小山真的像他说的只求一世太平不求飞黄腾达?……不可能!谢翠予将心比心觉得世间事从来都没有这样单纯。
像他自己就是经过了多年蛰伏方才能够成大事,他最清楚自己并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社稷乾坤,而只是为了实现一己私欲……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言明的计划进入景闲帝的皇陵亲手拿回他父亲被陪葬的骨灰,带回莱州老家安葬。
那么蓝小山现在唱哪一出?以退为进?真是笑话!
还是说他是真的和濑貔侯有真爱?那更是个笑话!对不能发慈悲之人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濑貔侯不过是个玩弄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