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载着人从侧门进。

“大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方才主?母来问过一次您几时归。”卫兵道。

霍霆山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抬步往里走,才从侧廊进了正厅,就见裴莺过来了。

如今入了夏,她换上了轻薄的纱衣,曼妙的身形愈发玲珑有?致,美妇人向来披着的墨发也梳成了高髻,露出了一截白皙漂亮的细颈。

金玉流苏发簪缀在鬒发中,缠金丝的流苏随着她缓步而来微微晃动,天际的最后?一缕天光落在她的脸上和发上,仿佛溢着流光。

霍霆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裴莺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这?个点还?去城外兵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兵营无事。”霍霆山只是?说。

裴莺嘟囔道,“灵儿那丫头还?未回来,早上明明和她说要?回来用晚膳,难不?成在外面玩疯了。”

霍霆山顿了顿,随即抬手揽过裴莺,“多?半是?许久未见亲族,不?住在外多?逗留了些时间?。夫人,我们先行用膳,待她回来再让庖房热一热菜。”

裴莺有?些饿了,这?人又是?从军营回来,在外奔波难免辛苦些,估计也腹中空空,“好吧,我们先去用餐。”

夏日多?蚊虫,待吃过夕食,裴莺没去后?花园,而是?回了主?院。近来白糖脱销得厉害,连带着又带动了一批其他产品,裴氏日进斗金不?为过。

“你不?忙?”裴莺看着随她回来的霍霆山。这?人今日下午去了兵营,这?般急匆匆去,按理说有?要?事才对。

霍霆山:“待会儿再去书房。”

于是?裴莺先坐下整理账本了,她清账时,他就在旁边,也不?做什么,只看着她。

开始还?好,但看久了后?,裴莺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这?人怎的今日有?些怪……

但才这?般想?,她身旁的男人起?身,“夫人且先忙,我去书房。”

裴莺心里那丝古怪随即散去。

离开主?院后?,霍霆山并没有?如他所?说去书房,他去了假节府的一处偏远院子。

在这?本该人迹罕见的偏远角落,此时却灯光通明的有?重兵看守。

霍霆山踏进来时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吕红英的肩胛和手臂被撕开包扎后?,仅随意?拿麻布扎紧伤口,免得她失血过多?而亡,士卒并没有?重新为其上药。

如今她被绑在梁柱之?下,嘴巴里塞着麻布,双脚堪堪及地,头垂着,不?见神色。

她身侧的孟从南同样如此。

“大将?军。”卫兵见礼。

霍霆山面无表情,“把吕氏嘴里的麻布除了。”

麻布一除,吕红英垂着头大口喘气,双臂疼到麻木。

和之?前在房舍中截然相反,此时她不?再大声呼喊说冤枉,而是?低低笑了起?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何人指使你行凶?”霍霆山不?理会她的念念有?词。

仿佛没听见霍霆山的问话,吕红英仍念叨着这?几句。

霍霆山轻啧了声,抽出腰间?环首刀。

刀光掠过,鲜血喷薄,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有?重物砸落在地上。

吕红英一愣,瞬间?从方才的状态脱离,尖叫道:“南郎!!”

刀太快,快到痛觉只是?一瞬。

孟从南怔住,直到有?重物砸落,身体不?住往左侧倾倒,他才后?知后?觉刚刚掉落的东西是?他的右臂。

右臂自肩胛处被齐根斩断。

“何人指使你行凶?”霍霆山再问。

他手中的环首刀沾了鲜血,随着刀身的下垂,鲜血在光亮的刀面上蜿蜒出赤红色的细蛇。

烛火的光芒映在地上,映出那一滴又一滴自刀尖滴下的“朱砂粒”,仿佛是?毒蛇悄无声息的吐着猩红的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