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过了两日,来到了冬狩的日子。
于玄菟郡的高门豪强而言,今日是个重要日子,哪怕约定?在下午的未时初,依旧有许多?人天不亮就起床准备。
谁都知晓,冬狩绝非一场狩猎那般简单,它往往还是大?型交际会。尤其是霍幽州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未成婚。
若是此番能得他们青眼,嫁去霍家、又?或者娶了那位小娘子,一定?能带着家族扶摇直上?。
别说什?么继女不得重视,只要眼睛没瞎、没失忆的,都记得今年六月初的婚事有多?盛大?。光是四个城门每日派的红鸡卵所需的银钱,都足够令一个小豪强肉疼了。
更别说长安的“裴氏”招牌已名扬四海,而裴夫人就一个亲生女儿,哪能不将之看成眼珠子。霍幽州爱屋及乌,不可能不提携女儿的夫家。
于是小女郎梳妆打扮,小郎君也尤为认真准备,力求此番好好表现。
在一众高门紧锣密鼓准备时,住在西郊别院里的裴莺今日也起了个早,和霍霆山早早来到放糖的小院子。
裴莺仔细看了看,瓦钵的下部已有砂糖结晶了,“霍霆山,把瓦钵架到锅上?。”
“父亲、母亲,让我来。”院门口传来霍知章的声音。
他听闻今日制白糖,特地赶来观摩,不仅他,霍明?霁和孟灵儿也来了。
儿子喜欢当苦力,霍霆山随他去,退开位子给?他施展。
裴莺让霍明?霁在黄泥缸中?取了泥,再捏成长薄的饼状,“把它盖在糖浆上?吧。”
一向沉稳的霍明?霁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抬眸看向裴莺,“母亲?”
“娘亲,这般不会弄脏糖浆吗?”孟灵儿也惊讶。
“得盖上?面。”裴莺给?他们解释,“不知你们是否发觉,这黄泥的粘性?不小,世
人喜欢选其来烧制瓷器和盘炕。它有很强的吸附性?,能吸附掉糖浆里面的杂质。”
霍明?霁半懂不懂,但他照做了。泥饼捏了一个又?一个,铺在糖浆之上?。
裴莺则取了另外的黄泥和水,做了一锅的黄泥水,而后对?着锅的边缘往下淋。
裴莺浇水的时候,霍知章心?痛得连眉头都结在一块了。
那可是黄泥水啊,如何能和糖浆混一块呢?
水淋了一遍又?一遍,裴莺淋累了,换小辈们上?。于是在这冬狩日的早晨里,一家五口都在小院中?,围着一个锅在淋水。
在霍知章的认知里,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的记忆。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当快到午时时,裴莺揭开了软绵绵的黄泥饼,而他竟在那本该是褐色的糖浆上?看到了白如霜雪的小颗粒。
霍知章瞳仁收紧,“这,这是白糖?!竟真有白糖!”
第108章 第108章
小陶碗里的?白糖被传阅, 每人又?尝了一点,几人面上皆有惊色。
细软如?沙,白如?霜。
如?今是冬日, 北地的?冬天也下雪了,地上铺了一层洁白的?雪色, 和?小陶碗里的?相去不远。
但碗中却是甜的?。
哪怕还没对外售出,霍霆山也看到了不久的?将来长安权贵, 不,应该说所有兜里有钱、又?舍得花钱追求生?活品质的?人皆为白糖而疯狂。
“夫人, 这糖着实……”霍霆山难得语塞。
实在是,任何?的?词句都难以形容白糖的?震撼, 它仿佛不该是此间之物。若在以前, 有人和?他说有一样东西白如?雪、尝着堪比蜂蜜,他一定会?觉得那人得了癔症。
霍明霁长叹道, “先生?常说我五车腹笥, 立地书橱,但今日见了母亲所制的?白糖,方知学海无?涯,人外有人。”
“母亲, 您如?何?知晓这白糖的?制作方法?”霍知章好奇问?道。
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小碗上, 因此没注意?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