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说你的情绪很好掌控。”裴濯看向他道。
“什么…意思?”云峻与他的视线对上,在没有看到其中的丝毫笑意时一瞬间是心惊的。
因为对面的人一瞬间看起来很陌生,神色很平,不悲不喜,就好像只是在做看着他这件事。
“意思就是你并不比你认知为幼稚的云珏成熟理性,你的情绪和行为很明显。”裴濯看着他道,“你不是爱上了我,你只是担心失去,然后将它误认为为爱情,当然,爱情的本质跟痛苦本就有些相似,才会有很多人误解。”
“我分辨得清自己的感情。”云峻看着那极其漠然的眸回答道。
“是吗?你爱我什么?”裴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这样的问题让他脸上的神色好像一瞬间恢复了往常。
“我……”云峻一瞬间答不上来,他的心脏乱跳着,一时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心动,“因为,因为你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
但他终究答上来了,回忆过往,裴濯总是在他的身边,帮助他,陪伴他。
他从来都在,但是他一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那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呢?”裴濯看着他说道。
“你说什么?!”云峻几乎是惊异的看向他,眉头拧的很紧,“你不用为了摆脱我,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六年……”
“六年又怎么样?”裴濯看着他道,“事实上我一开始就只是觉得你很有趣而已,轻轻拨弄一下,就会按照轨迹行走,一些温柔的安抚,一些反方向的话语,就能够轻易操控,你是我接触的人类中感情相当直观的一个。”
他的语调不轻不重,却不像在说一个人,而云峻对这样的眼神和话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心惊,因为他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会活动的小白鼠。
“所以你想说,你为了那一点兴趣,观察了…六年?”云峻的呼吸微沉,声音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颤抖。
这个人很陌生,他不是他认知中的裴濯。
“当然不是了,对你的观察一天就结束了。”裴濯侧开眸思索道,“之所以会有六年,不过是恰逢其会,有人觉得我喜欢你,而你看起来既不想接受,也不想拒绝,很适合成为人类的组成要素之一。”
“组成要素?”云峻收起手指,觉得浑身都好像在泛着一种怪诞的荒谬感。
“因为人类会很排斥异类,心里没有正常人类所说的那些感情,表现出来就会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裴濯看着他道,“比如亲人死了也觉得无所谓,根本不会去怜惜任何东西,这在人类看来是很可怕的存在,但如果有暗恋者就不一样了,只需要付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代价,就能够让很多人消除防备,对我来说是划算的。”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只是在陈述着这件事情,云峻却抓着桌边,眉头蹙起,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有些上不来,他不是被暗恋的人,而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观察和伪装的工具?
这让他的身体渗出了汗来,身体内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在微微颤栗着。
“就像你现在这样,听到了,就会觉得是异类。”裴濯看着他,朝他露出了笑意问道,“你现在还爱我吗?”
云峻对上他的视线和那熟悉的神情,一瞬间头皮是有些发麻的,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发现身体里所谓的爱意好像完全被冷凝了,只有恐惧和愤怒在翻涌着。
“我猜你现在很想反驳,你很想用暴力否定一切的发生,说人怎么可能这样?”裴濯轻推着桌面上的玻璃杯道,“但你的理智在压制着它,因为你才刚获得成功,向很多人证明了你的能力,那么多个日夜,一旦毁了是很不值的,人不就是这样,被方方面面束缚着,但其实哪有那么多框架呢,它就像这个玻璃杯一样易碎……”
他的手指停下,玻璃杯堪堪的停留在了边角处摇摇欲坠。
云峻的呼吸因此紧绷了起来,但那个突然坠落的玻璃杯却被另外一只手接住,在对面的人起身时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