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唤他的人声音很平静。

唐锦忍着全身的不自在,小心翼翼动了动,在朦胧的天色下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轮廓。

那人背后放了一盏柔和的纸灯笼,距离再远一些的地方是一个火堆,火队旁边有什么在动。唐锦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虽然东倒西歪,但能知道那几时这段时间在秘境里日夜共处的几位道友。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但看起来睡得很香。

而眼前之人就坐在很近的地方,连衣襟的颜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沈……?”

不知道是不是躺了太久喉咙干渴。

唐锦原本想要说话,但声音并没有如预料的那般传达出来,反而声带因为震动而隐隐作痛。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但好在似乎未尽之意已经传达了出来。

他并不想流眼泪。

只是喉头不自觉哽咽起来,疼得人难受。

被凶兽打伤八百回强忍下的委屈原本都能装作不存在,可如今一看到熟悉的脸唐锦就有点绷不住了,眼眶一红就抱着剑修的腰好半天不撒手,废了很大力气才没有当场哭成狗。

没良心的混账剑修,你知不知道你徒弟在外面被打得好惨啊。

千机叫他师兄的时候我也在扒拉惊鸿,怎么你都不给我一点反应。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那个凶兽比反复解冻后放在三伏天室外高温腐烂后的冻肉还恶心。

那玩意儿打我一下我就吐血了。

噗一下就跟花洒一样。

真不讲理。

社畜千言万语百感交集,偏偏喉咙又干又哑说不出话,许久才鼻腔酸涩地嘀咕了一句,我真的好想你。

眼前的人顿住,许久才嗯了一声。伸手按在他小腹,察探了片刻内府,随后开口。

“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唐锦这才发现自己枕着对方叠起的衣摆,有点纠结地想要挪动一下,身体还没好全的暗伤立刻给了他的自信心重重一击。

啊嘶

好痛!

比早起赶班车却不小心撞到小脚趾还痛两百倍!

他如同咸鱼般失去了梦想。

又安详地倒了回去。

听见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太明白,他不过是力竭昏迷了这么一会儿,应该还不至于改名。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兴许自己睡着睡着不小心就睡过了四百章剧情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社畜犹豫着回答:“……唐、唐锦?”

“可认得我?”

社畜满眼泪花,又是好半天茫然,随后试探着回答:“是我……我老婆。”

眼前之人眉头一蹙。

社畜当即换了个更文雅的词:“是我道侣。”

顿了顿,又讨好地枕着衣摆蹭了蹭对方的腿,小声叫了句师尊。

确认了徒弟没傻,被蹭的剑修僵了片刻,没扯回衣摆,只移开目光,半晌后才很轻地嗯了一声,松了口气。

唐锦吃了口豆腐心满意足,原本梦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惴惴不安也终于散去。

他想起了昏倒之前的要紧事。

“对了,那个……那个、嗯……”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那个恶心吧啦的凶兽叫什么,“那玩意儿呢,死了没。”

“处理了。”剑修轻描淡写。

“……哦。”难怪一睁眼就看不到了。

大概是换了地方休整。

唐锦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剑修的注视下爬到膝盖又蹭上大腿,中间还颇为鬼鬼祟祟地瞄了几眼队友们的睡眠状况,这才坦然地枕在了剑修的腿上。

他想起一件事。

“千机的师兄呢?我还没见着,救我狗命,我觉得应该谢谢他,不如今年没事的话去拜个年如何。”

“那是分神附体。如今精血既散,便等下次有缘再见。”

“哦……”唐锦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