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被皇兄陷害,并不舍得叫名纾陪自己赌。
就挑中了来崔家认亲的崔尚竹。
一个血脉存疑的外室女,能有机会飞上枝头做皇子妃,自然喜不自胜,满口答应。
大婚当晚,那狗眼看人低的内监苛待燕朗,眼见着他起了高热也不肯放人出去请太医。
烧得迷迷糊糊时,燕朗看着尚竹急切地扯下盖头,出去与那看门的内监理论。
任她塞了支银钗,又低声下气地求情,那内监只是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
尚竹气急之下抽出了木垛里头的柴刀,将锈迹斑斑的刀刃抵在脖颈上,目光狠绝:
「我如今是四皇子妃,公公若不帮我通报,明日陛下就会知道四皇子妃不堪刁奴欺辱,一刀抹了脖子!」
燕朗病的这半个月,素日与他交好的护国公长子卫宴都没办法把医侍送进去。
她竟然做到了。
一剂药汤服下,燕朗退了烧才仔细打量她。
与崔名纾七分相似的模样,眉眼却比崔名纾倔强许多。
燕朗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威胁的时候要把刀对着别人,你这样伤了自己算什么?」
被夫君这么调侃,她抿一抿唇,脸忽然一红:
「我没杀过人,不敢。」
「你就不怕他们不吃你这套?」
尚竹赧然一笑,眼中竟然有小小的狡黠和得意:
「我可是皇子妃呀,他们不敢的。」
燕朗觉得有点可笑,连他这个失了圣恩的皇子都无人放在眼里,她一个皇子妃竟然很把自己当回事。
周公公小心地擦了擦额上薄汗:
「奴才说了保后位,又说了立太子。
「说了好些软话,娘娘都不肯认错……
「可蒹葭宫炭火不足,寒症发作时疼得厉害,娘娘熬不住,直掉眼泪……」
燕朗的手顿住了,蘸了朱砂的笔猛地掷在案上:
「谁叫你们停了她的炭火?」
一年前,娘娘从行宫回来时不与陛下同乘,内务那群人精已经瞧出娘娘不得圣心的端倪,所以节下什么赏赐贺礼,蒹葭宫有的,行宫往往厚上一倍不止。
一众宫人忙跪伏在地,只觉得帝王心思难测,不知今晚阎王几更去内务点卯。
「陛下要去蒹葭宫看望娘娘么?」
看她做什么?
少年夫妻走到今日,见面只剩争吵和辱骂。
「罢了。」燕朗放下手中奏章,忽然舒展了眉头,「给五娘的宫殿修葺得如何?她喜欢听戏,梨园选些伶人供她取乐,再多拨些机灵宫人去她那里伺候。」
见惯了这红墙后生死荣辱,每逢福祸临头,周公公周大喜常有一种准得毒辣的直觉。
叫他在风口浪尖里一次次跟σσψ对了主子,保全了性命和富贵。
如今这种直觉又荡在心口,叫周公公想问一句,昨日在娘娘手边看见的遗诏:
「昨日奴才在蒹葭宫瞧见……」
燕朗不耐地摆手:
「五娘进宫以后,蒹葭宫一切事务都不必来报。」
周公公低下头,殿外卫将军卫宴求见。
卫宴十岁那年做了燕朗伴读,富贵落魄也不曾背弃燕朗。
燕朗亲政后多疑敏感,却始终不曾对卫宴生出一丝疑窦。
「此次进宫,定要留你在宫中小住。
「明日五娘入宫,也是值得庆贺的好事,朕要与你痛饮,可不许推。」
卫宴也有几分诧异:
「她竟然肯?」
崔尚竹毕竟是燕朗的妻,卫宴私下与她无过多往来。
只知道崔尚竹与崔名纾之间的仇恨,是崔名纾的生母,崔家主母逼死了尚竹的生母,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室,是崔父下江南惹的一桩风月债。
大户人家的主母解决这些莺莺燕燕的手段干净利落。
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