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陵的大小轮船,还受到交通部的统制,一般百姓根本买不到船票。逃难者太多了,一张船票原值高出四五倍。辗转过手的黑市票,甚至高出十数倍。”

“当年江上轮船都是停泊在江心,不敢靠岸,即使买到票的,也必须雇小木船登轮,而小木船也是漫天要价。小船上挤满了人和行李,江面上,落水呼救时见,舍命夺船迭闻。江边“人山人海”、车站“人多如鲫”!交通要塞,因为拥堵,而大多瘫痪。”

“我爸爸,只是一名金陵城的寻常商贩,为了给我们一家,寻一条生路,几乎变卖全部家财,才换来了四张船票。”

“可我们刚坐上,要前往大船的小木船,鬼子就杀过来了……在我们一家即将逃出城的前夕,金陵……沦陷!鬼子杀到了江边,所有木船上的百姓,都被射杀,包括我爸爸,我妈妈,我弟弟,以及我……江河被染成血色。”

“可我后来才知道……”

“像我这样的死去的,在当时的金陵城,竟然已经算是最好的一种死法,我甚至可以称得上幸运因为我在死亡前没被鬼子抓去折磨。”

那名鬼女童,忽然抬起手,指着自己周围的亡魂。

她指着她身边,一个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有数十道,不,是近百道刀疤。他的脸,都是血肉模糊的,被刀刺得血肉淋漓。

“他叫……严生云!和我是青梅竹马,家住在乌衣巷,他爹是当时乌衣巷里,最好的裁缝,他娘则做的一手好糕点。”

“金陵沦陷后,那群畜生,闯进了他的家,他爹娘,都死了,他那双手精巧的裁缝爹,被剁掉了双手,他那温婉贤良的母亲,被吊死在房梁上……至于他自己,则被那群鬼子,活捉到了巷口,绑在廊柱上,用香烟头烫头和耳朵,用刺刀戳他的脸,并一再把他扔到河里取乐。看着他满身疮痍的在河水里挣扎,最后那群畜生,把他拖到桥边一个小坟上,几十个王八蛋,排着队轮番把他当活靶子练枪刺,活活刺死。他就是这么死的……”

接着,那鬼女童,又抬起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黑色长棉袍的少女……那个少女,满脸的伤疤,凌乱的短发,遮盖了她大半张脸。但她露出的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有赤红的鬼火在跳动。

“她叫秦茹,是学生……女学生,她当年本来有机会逃到安全区去的……但当时战火纷飞,她和自己的几个同学,慌不择路,不慎脱离了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