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两个字都可去得?这一方上是‘传家有道惟存厚’七个字,恰配印在这上头。”李纨又在素纸上印了一方细玩,称赞不已。
黛玉又问林之孝家的道:“甄家荐来一个人叫包勇,为什么册子上没有他的名?”林家的回道:“那是甄家荐来的时候,就说在这里暂住几时,底下要讨回去的,所以老爷也没有派他职事,并没上册子。”黛玉道:“荐来的人既然收了,也同自己家人一般。老爷那里留心到这上头,况且这个人很有肝胆,膂力也好。不是进京的时候船上被了盗,全亏他出力抵退的。二嫂子告诉琏二哥,等他们起标把这个人带着,路上有多少照应。”一面便命众人各自散去,都要循职安分,任劳报主。众人齐声应了一个“是”,鱼贯而出。
这里人还未散,见宝玉忙忙的赶到,未进屋内先笑道:“你们瞒着我,倒在这里兴起这件事来了。”一头走进,满屋子里一瞧道:“史大妹妹、三妹妹这些人为什么不来?”凤姐道:“宝兄弟,你说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宝玉道:“我问小丫头子,说你们带了许多书本在这里起诗社呢。”黛玉听了忍不住一笑,道:“头里也起过好几回诗社,你见那一个带了书本子来?如果做诗要带着书本子走,请来的医生要挑几担药书来,好现翻汤头开方呢。”李纨笑道:“你瞧这个所在是起诗社的不是?你们翰林院衙门里有设兵马钱粮的事吗?”宝玉便在桌子上随手挈起一本簿子,翻了一翻便撂下,笑道:“原来是这些,怪道凤姊姊也在这里。”凤姐道:“你别笑话我不会做诗,我拚出半年闲工夫,也像香菱那么拜了你林妹妹为师,怕你们底下要起诗社还得拉我呢。”黛玉道:“我也当不起你拜师,你也不用再学,芦雪亭就有你的佳句。”凤姐道:“你们爷同奶奶别再取笑我了。咱们且讲正经,姨妈是请定的了,明儿请大家听戏。”宝玉道:“偏偏镇国公牛府里头新弄了一班戏,邀我明儿去听,我又允了他们了。”凤姐道:“那也没有什么作难,只管听你的戏去,家里的戏,老太太高兴多唱几天也不定。”宝玉道:“我今儿买了两件东西,你们瞧着好不好?”凤姐问:“买的什么?”宝玉道:“我在牛府里碰见了冯紫英,说起有人托他销的四件东西,老爷也见过的,销脱了母珠、鲛绡帐,还剩自鸣钟,同那‘汉宫春晓图’围屏。我倒爱他这幅鲛绡帐,夏天张在屋子里,说是一个蚊虫也飞不进去。倘被人家买去了,岂不可惜。围屏、自鸣钟因卖主急等钱使,让了一千银子买下了,明儿他们叫人抬来。围屏摆在缀景阁,时辰钟就搁在我屋子里。”凤姐道:“记得那颗母珠原拿来与老太太看过,因是没有钱,同那一幅帐子原封儿没打开还了他们。如今到底是多少银子买的呢?”宝玉道:“五千让了一千不是四千吗?”李纨笑道:“你肚子里的算盘原不错,人家没有听见要五千两的话,知道让了一千还得多少呢?”凤姐又故意怄他道:“明儿人家送了东西来,看你银子在那里?”宝玉道:“姊姊给他们一面对牌,到库上领呢。”凤姐笑道:“我不管,如今我的对牌也不灵了。还是和你林妹妹说去,他不借给你,明儿他们抬来还得叫他们抬回去。”
宝玉听说,便走近凤姐身旁,涎皮赖脸的猴上身来叫道:“好姐姐,你别臊我的脸”凤姐一时把宝玉推又推不开,揉搓得他红上脸来,口内嚷道:“林妹妹,看你宝哥哥那么个样儿也不管教管教他。”黛玉道:“我知道你们姊姊兄弟向来那么胡闹惯的,倒来拉扯人家。”一头说,便扭过脸去把日清支销各簿翻开看了一看,叫雪雁包好,同那些册子一总交付平儿。
又与李纨说些闲话,正要起身,只见贾母处一个小丫头喘气吁吁跑进来道:“二姑娘回来了,在老太太屋里说了好些话,老太太叫奶奶们去听新闻。我白到园子里跑了一趟,谁知奶奶们都在这里呢。”众人听了小丫头的话,连忙起身出了议事厅,径往贾母处来。未知听何新闻,再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