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生松开沈遇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

从听到同桌声音的那一刻,到被周瑾生拉走,沈遇一直都没说话。

或许他的气场真的与京扬不符?

沈遇大受打击,片刻后,手伸进裤兜里探寻,摸出几张纸巾对着空气弹了弹。

沈遇抬起头问周瑾生:“有打火机吗?”

光线穿过薄薄的纸张,金线一样勾勒出上面印着的花纹。

周瑾生摸出打火机递给沈遇,就听“啪嗒”一声,火舌跳动,沈遇拿着打火机,点燃几张白纸。

几张纸巾像是堆积在杯口的奶盖一样,在阳光下融化后,在地面变成一团灰烬。

周瑾生问他:“你在干什么?”

沈遇脸皱成一团,又从旁边的垃圾桶边拿来扫把,把地上的灰烬扫干净,收拾完一切,听到周瑾生的询问,他语气愤愤:“给自己烧点纸钱,死后就遇不到这么多操心事了,卷死你们。”

周瑾生一怔。

他眼睛停滞地转动两下,反应过来后,瞬间哭笑不得。

听到周瑾生嘲笑的声音,沈遇更加郁郁,把打火机往周瑾生一砸,表情变得冷淡又生疏:“我认真的,你笑屁笑啊。”

骂完,沈遇也不在乎周瑾生的存在了,四仰八叉地坐到旁边从长椅上。

他默不作声地仰起头去看头顶的树枝,再去看树枝上的天空。

树枝是天空的脉络,将天空变成飞鸟的地面。

周瑾生眼疾手快抓住狠狠砸过来的打火机,他笑容一僵,把打火机揣进兜里,放进裤兜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摸索着打火机粗糙的轮廓,直至刚放出火焰的灼热机身口端变得微热,微冷。

沈遇不说话。

沉默片刻后,周瑾生抽出手,抬手抚落一片落到肩膀的落叶。

一切突然变得很安静。

只有树叶与风声沙沙穿过指缝。

下午的热风浸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吹进单薄的衬衫里,随着风带来的,是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是被阳光晒过,温暖又干净。

周瑾生皱皱鼻子。

沈遇仰着头,光线落进他的眼睛里。

天色将暗未暗,黄昏的光线顺着偌大树冠落进来,斑驳地飘在沈遇的面庞上。

周瑾生错开目光,抬头看了眼天空,又垂下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歉。”

是周瑾生的声音,低沉清冷,宛如管弦乐的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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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怀疑是什么幻觉,连刚被程以檀背叛的伤春悲秋都暂且抛之脑后,他睁着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不确定地偏头看向周瑾生:“你说什么?”

周瑾生抿唇,只好又重复一遍:“抱歉。”

见沈遇还有要确认的意思,周瑾生皱眉,投给沈遇一个“要是让我再说第三遍就杀掉你”的眼神。

沈遇不管,眼睛亮亮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阳光落下来,仿佛挂在他的嘴角。

周瑾生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他抿唇道:“上次蓝海湾的事情,是他们误会,所以才为难你,虽然我并不知情,但这件事始终因我而起”

“所以,抱歉。”周瑾生一顿,垂眸看他:“你想怎么补偿?”

家族世交和普通同学,周瑾生自然拎得清,能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对于这些眼高于顶的大家子弟而言,称得上稀奇。

但立场不同,站在他人角度,仅此一句道歉自然毫无重量,甚至可以被曲解成一种讽刺,类似的误会时有发生。

周瑾生自然也想到这一层,微微蹙眉,就在他以为沈遇至少会表现出几分少年气性时,沈遇忽然朝着他浅浅地笑了,如风吹花散:“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又不是你的错。

周瑾生一怔。

偏这时沈遇仰着头,一扫刚才的坏心情,看着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