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实验室那边的事我不好打听,但听团队的意思,您的腺体细胞已经送去培育了。”
季回想问问是送去了舟大实验室还是海曼实验室,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受试者,这些信息他根本接触不到,问出来反而奇怪。
“李先生。”丛鑫非常识趣,还在坚持叫季回随手取的假名,“您找好法定监护人了吗?”
季回刚睡醒,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没有。”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的思绪早已乱成一团麻,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又走到了岔路口,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站在原地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每一个方向都是歧路。
他的退缩和懦弱成了背后推手,如今再想回到旷野早已来不及。
“没关系,伦理委员会将从始至终保障您的各项权益,这个您放心……”
手机响起急促的振动声,季回看向屏幕,是景樾的电话打了进来。
丛鑫还在交代入院后的注意事项,季回一心不能二用,他没来由的紧张,心脏也随着振动频率狂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就算已经提示过无数次对方占线,景樾仍旧没有放弃。
他认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电话比他的更重要,就算那个人在他之前打进,也要给他让路。
如果季回打来电话,他一定毫不犹豫接起,无论什么时候。
但季回明显没有这个觉悟。
直到通话自动结束,景樾盯着“未接通”三个大字,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那个提前打进电话阻挡他的人又是谁?
方清雨吗?还是那个姓薛的小孩儿?
“……李先生,您听明白了吗?”
季回回神,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嗯。”他说,“麻烦您把文字版发我一下吧,刚才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我待会儿再看看。”
“没问题没问题。”丛鑫那边响起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我把文件直接发您,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
“好,麻烦了。”挂断电话,季回握着手机,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景樾电话打进来时,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总觉得跟丛鑫的谈话会被景樾听到。
他陷进这样奇怪的认知中,丛鑫后面说了什么,一点都没听进耳朵里。
丛鑫发来的文件也没及时查看,季回起身,往小腿上擦了些药,正要套硅胶套,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因为心虚而特别小声:“喂。”
景樾没说话,只有“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
应该是在较为空旷的大厅,耳边响起回声,季回等了会儿,直到脚步声消失,他又喊了声“景师兄”。
这次景樾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冷淡:“刚才跟谁打电话?”
季回模棱两可回道:“一个朋友。”
“方清雨?”
“不、不是。”季回结巴了一下,好在景樾刚提起方清雨,他便想到了意佩。
“在澳洲时的朋友,是个女生……”说着,他又补充一句:“是omega。”
女性omega,是所有性别中最安全的一个,并不构成威胁。
景樾轻松不少,问道:“很好的朋友吗?有机会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嗯。”季回郑重道:“是很好的朋友。”
是像景樾一样的,屡屡将他从地狱救出的朋友。
景樾突然就不想计较了,季回交到好朋友这件事更值得庆祝。
“吃饭了吗?在公司还是在家?要不要喝乳鸽汤,给你定我们上次吃过的那家店。”
他今天要在实验室待一整天,根本无法抽身去找季回,但和好后的第二天就这样冷落爱人实在不应该。
本想定个午餐给季回送去,可搜了半天都没找到那家叫“海岸线”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