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子拿了绸缎下来,在路边弄了水来,滴了玫瑰香露,放了胰子,令狐危守着,手上一直牵着一根线绳,守她在里面换衣鞋洗手。

没有一个人敢看。

林悯故意把什么都弄得慢慢的,半天,又觉得没意思,只要手上有这东西,那兔崽子不放手,还能跑到哪里去,半晌,想来想去,也认命了,希望真的能去献州见到仇滦,看来,仇滦在他们帮派真的很厉害的样子,一路上,也听别人说仇滦为人如何正直善良,本领高强,希望到时他能帮我把这兔崽子赶走,救我一命,真快给他气死了,想到仇滦,又操心,不知萍水相逢,人家肯为自己出这个头吗?那兔崽子说了,自己是他舅家哥哥,人家难道还会帮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外人,而不帮自己内家哥哥……一时思绪纷纷,不自觉已洗漱完换好衣物鞋履,林悯劝自己道,算了,别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即已跑不了了,还不如接受,反正跟着他们这一路,倒安全得很,没再出过什么恶心事,他又想到那恶人,应是被自己杀了吧?若是活着,还能放过自己?要不就是重伤?他记得,他刺的极深,就在他肚腹中间,不会错的,绝不会错的……林悯长叹一声,掀开绸缎,自己出去了。

有弟子已经开始打火烧饭,惯就算在路边野外,也为他专做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碗莲肉排骨汤,这是昨天的菜谱,有客店住的时候,那更不用说了,山珍海味样样全,都是小二送到房里,伺候到他嘴边吃的,今天见他们拿了猪蹄黄豆腊肉苋菜等物出来,倒不知要烧什么给他吃,林悯想道:“这仇滦给的令牌可真有用,就为了这几顿饭,我也暂且忍耐则个罢,到了献州,再跟仇滦说,让他帮我分辩。”

令狐危蹭过来道:“我知道,你又身娇体弱了,定是又要我喂你吃饭了,好罢,你在这里坐着吧……”他给林悯搬了个软袱马扎,按着让坐下:“等饭食好了,为……小爷喂你吃,跟昨天一样。”

林悯只想往自己嘴上打 ,早知道就不弄这些幺蛾子了,前几日是到处给他找事儿,就想折腾折腾这些人,让他们嫌麻烦,最好立刻把自己和方智一起扔了,他不光这么说,跟方智也这么教,一大一小,一会儿这个丢了,一会儿那个不见了,一会儿手疼,一会儿想上厕所,他俩加起来,一天能上一百回厕所,如今给他惯出毛病了,就说了一回不想吃饭,他喂上瘾了还,一到自己吃饭就过来了。

那边小六也抱着方智道:“那哥哥也还喂你吃饭,敏姑娘是我们湖海帮的大贵客,你是她带的,自然就是小贵客了,小贵客,饭好了,哥哥还喂你吃。”

方智冷漠无情的给他一个“哼”,头一抬,不置可否。

林悯心想,这贵的有点儿太贵了,嘴里冷冷道:“用不着,我长嘴了,也长手了,你不绑着,更方便,用不着你。”

令狐危又被她用这样的神情拒绝了,又听见她的“用不着”,他一日不知要听多少遍,心想,自己也够忍耐忍让她了,又加之一路体贴入微,怎么还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无解,又生起满腔的气来,便就将她臂膀一提,足尖一点,霎时便在林悯的惊呼声中将人又放到了离地数十丈的树顶粗干上。

弟子们都习惯了,少主只要一生气,被敏姑娘拒绝,便会把敏姑娘随便放到哪棵最高的树顶上,叫人家认错。

个个心疼,但不敢置喙,只好低头只做自己的事。

果然,把人一个放上面,自己飞身下来,令狐危在地下抬首,定定将在上面僵住不敢稍动的人望着,又冷道:“认错,说你要我喂。”

那树是真高,他总能找到最高的,风一吹,林悯浑身打战,脚底下空落落,无凭无依,一片叶子落下,都要飘好久才到地上,林悯真有点儿恐高,双手紧紧捉着屁股底下的树干,虽然叫小屁孩儿吓住很丢人,可也实在被他拿捏住了软肋,只好沉声道:“我……我错了行了吧,你愿意喂喂吧,反正累的不是我。”

令狐危就一点好,只要他愿意服软,哪怕语气敷衍至极,也认他的话,脚底发力,又把他摘果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