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回声。

“又唬我!”黛玉被胤祺这没正行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但她却也知晓,胤祺能够插科打诨,必然是找到了退路,她便也不担心了,捡起拜帖与胤祺商议起来。

胤祺这话,并非纯粹为了哄黛玉,出海确实是他为他们谋划的最后一条出路,此时大清还有红衣大炮,与洋人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他们出海之后,找个无主之地,占地为王也不怕旁人攻打。

只不过,胤祺瞧着黛玉纤弱的身子,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康熙以为他算尽了人心,但未必没有转机。

果然,转机很快就来到了。

正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天也黑的格外的早,胤祺下了朝,没什么事情便回了暖阁,在柔和的烛火下,望着黛玉仔细地绣着一个香囊。

蜡烛慢慢燃烧着,偶尔有着烛花爆开之声,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盖住地上的声音,外头一片静谧。

正是在这份静谧之中,恒亲王府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敲响。

门房打着哈欠开门,却在见着来人的时候,半句话也不敢问,将人放了进去。

“太子,万岁爷急病,皇太后召您入宫。”舞文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话。

胤祺立时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一跃而起。

“什么情况?”胤祺飞快地换上衣裳,大声问道,舞文也不知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算了。”胤祺也明白他这话是在为难舞文,遂也不多言,接过黛玉送来的斗篷,便要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止住脚步,扭头转身,捧住黛玉的脸,望着她满是忧虑的眼睛,在她额头上使劲亲了口:“放心,没事的。”

说完,胤祺一掀斗篷,便大步离开。

夜色被马蹄声踏碎,紫禁城的门卫们见着皇太后的手谕,忙给胤祺打开宫门。乾清宫中灯光大亮,当值不当值的太医全被唤了过来,乌泱泱的站满了一屋子。

在暖阁的门口,直直跪着一个人。

见着来人,胤祺眉头微微挑起,却顾不上问候,匆匆点头,便入了暖阁,只留下外头那人哭哭笑笑地跪着不动。

皇太后年岁大了,熬不住在偏殿歇了,此时暖阁里并无其他主子,胤祺匆匆瞧榻上望去,只见康熙满脸潮红,咬紧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流到脖子之间。

“皇阿玛可还好?”一瞥之下,胤祺心惊不已,康熙这病绝对不轻,他抬头,盯着太医问道。

“回太子殿下,”一直负责康熙御脉的温太医行过礼,吞吞吐吐着说道:“万岁爷气急攻心,乃是内风之症。”

按理来说,康熙的脉案,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但眼见着康熙不好,温太医也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

内风,也就是卒中,或者说中风,这病得了后很难醒来,就算醒来了,也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基本上便没有精力管朝中事了。

胤祺心中有数了,他挥手令太医们勉力救治,又将梁九功唤来,小声问道:“梁谙达,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九功有心给胤祺卖个好,他愁眉苦脸,长探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随着进了腊月,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寻常的事情都被各地官员压下,不在年根底下送到乾清宫让康熙烦心。

康熙这些日子没了批阅奏折让他忙碌,心中又空虚起来,望着乾清宫的偏殿,总想着胤礽小时候住在那儿的模样,心疼难耐之下,便失了分寸,多饮了许多酒。

伤心人最怕喝独酒,康熙喝着喝着,遏制不住地想起了胤礽,他埋头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好似看见胤礽往日里坐在他对面,劝他喝酒伤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