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与父亲别后,才去找云荇。
“家父今日让姑娘见笑了,程老的事,我会另想办法探听,烦你再候几日。”
大约知道今日问不成,云荇也不太执着,她反而依旧对范成与赵承旨的过往好奇,可惜范希只说长辈的事他不好开口,与连秦一样,只知悉结果,问不出缘由。
云荇当时跟着范希进雅间,范成正朝一老头扔折扇,后来蒋晟将人带走,云荇虽不想认蒋晟,他爹那段话倒是言犹在耳。
显然知晓内幕。
她拐了个弯,直问蒋年:“我看范老与那位灰衣前辈似有隔阂。”
提起蒋年范希也有些头疼,这回没兜着:“那是蒋老,他也是沧派前辈,与家父经常意见相左,但同样心系沧州棋界,也不忍看家父为县学一事所困。”
只可惜他们如今隔三差五就不和睦,搞得他和蒋晟也十分为难。
云荇默然听着,心中一并盘算。
不过路经摊贩时,她放缓了脚步,让范希候她片刻,自己去买了几袋果仁烙饼,时下的乡民黎庶喜嗜这一类果饵茶食,范希起初以为她爱吃,但云荇后来只是一路拎着,并不动它们。范希并不知晓,她仅是看中这些东西更耐存放,易果腹。
方才说到蒋年,云荇跟着范希一路回到官廨,就碰到打算为蒋年的事赔礼而来的蒋晟。
蒋晟今日是第二回见到她,本来已忘诸脑后的疑云,又重新萦在心间,他对范希赔完礼,踟蹰片刻,还是上前问:“我总觉得姑娘面善。”
范希一听就发晕,难怪他眼睛都没离开过云荇:“有你这么对年轻姑娘搭讪的吗?”
可云荇还没开口,身后俶尔传来脚步声,有仆从忽然来报,说大事不妙。
范希认出家仆,忧道:“他们又闹起来了?”
仆从摇头,挥了一抹汗,向几人细述。
这回闹的不是范成与蒋年,而是蒋年为县学的事找上了胡登,大斥他为了攀附京师派不知仁义,要剥夺沧派前辈的心血。
胡登恼羞成怒,二人是当即戮战,胡登为了羞辱蒋年,放出狂言,如三局之内蒋年不能一胜,就要自行退出沧州棋界。
按理前辈对阵小辈,算力尽然欠佳,但范成尚能赢胡登,蒋年也不至于落于人后,仆从冥想了一阵,冒出几个字,定式山雪崩。
他不懂这些,只是照样转述。
山雪崩不是一种容易把控的定式,属于北边流派,却是胡登剑走偏锋的绝杀之一,范成在得知战局后就赶了过去,奈何也束手无策,而今蒋年已经连败两盘,到底是年老体弱,身体遭不住,遗下的第三局推延至三日后。
蒋晟听得直冒火,还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善的姑娘,立马随仆从离开,范希也要赶过去,但他又不便将云荇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少女留在这里,特别云荇还于他有恩,范希思及此,欲先将人安顿至客栈。
“云姑娘,眼下我有急事在身,不如你先到客栈休憩一晚。”
云荇全程默听,只留意到山雪崩几字,听到叫唤,才抬眼看向范希。
“不用,范大人先去忙吧,我自有去处。”
她晃了晃手中的几袋果仁。
没有山雪崩这个东西,此处化用大雪崩
0032 师兄感慨良多
从宁德县驱车回山庐,比以往蹉跎得更久。
云荇既要吊着连秦一条命,又不想劳于奔波,耐放的果仁,干硬的烙饼自然是不二之选。她带着这些东西推开厚重的闸门,漆夜中已经寝息之人听见响动,微僵之后,起身下床。
山庐没有任何烛火,四面木闸只微弱透风,光不入隙,入夜后连书都看不成,他不知时辰,只能早早上榻。只有云荇在此留宿时,才会自外带回风灯,悬挂在闸外。
如今云荇推闸而入,满堂烛光。
连秦披着单薄的外衫走来,云荇此前淫辱于他,又弃之不顾,如今他褪了白日意味不明的萧条之色,腿间也不再生硬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