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守真显然也听到了声响,走过来坐在榻畔拍着孩子。
“主子,眼下二公子脱险,郑氏倒台,豫王妃身死,豫王世子中毒,七姑娘流产算是让裴湛与那温孤仪生了嫌隙,萧家皇室中统共就剩一个疯癫的武陵公主。局势于我们大好,我们不若缓一缓。”翡翠将话头回到最初,“毕竟眼下都不曾听到豫王世子毒发的消息,若是不慎被人识出,还有便是您的那个绣囊尚未被销毁,这些都是我们外露的痕迹……”
崔守真摇首,“正因如此局势,我们更要趁热打铁。你说的只是表象,实际上形势并不理想。”
崔守真合了合眼。
“首先,武陵乃皇长女,一贯有野心,焉知她真疯还是假疯。”
“其二,卢七流产,但是温孤仪禁止消息外露。这里头的嫌隙便没有种下。试想,若这只是温孤仪的意思,他就不会放卢七出宫,让她接触裴湛。这二人一碰头,她该什么都说了,禁止消息的意义何在?”
“是故,这根本就是卢七自个的意思。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先前我一直觉得是裴湛在她身后点拨调|教她,这厢来看,她主意大的很。能这样一刀切中要害,忍下丧子之痛维系那两个男人的君臣关系,你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府里娇羞胆小的七姑娘吗!”
“那她……”翡翠不由背生凉意。
“天下六合,有的是神鬼怪诞事……”崔守真的目光落在阿??手中的人偶娃娃身上,“还有最后一点,亦是紧要之处。”
她神色黯了黯,“阿弟入突厥,眼下一时可以说是他逃入那处。但时日渐久,卢文松处便会反应过来,不是阿弟慌不择路逃去突厥,乃突厥接纳了他。勾结外贼的罪名比起温孤仪窃国屠族,有过之而无不及。届时莫说我们得不到世家的支持,根本便是整个汉家人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我们不能停,一刻也停不得。生死荣辱,成王败寇,眼下已到了一息一瞬皆争的地步。”
“准备准备,过两日我们便去公主府。”崔守真深吸了口气,看着榻上睁开惺忪双眼的孩子,揉着他脑袋道,“乖,很快天下便是吾儿的了。”
*
郑盈尺的事落入萧无忧耳中,已是九月露白,秋草枯黄时。
道不是公主府消息阻塞,实乃自萧无忧搬回公主府,事情便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最初时,是武陵公主的病情。自入了公主府,便连夜召医官会诊,连着裴湛母亲都参与其中。
紧接着便是处理豫王妃的身后事。
虽说是初秋时节,然裴湛一路带回尚且来不及冰镇,尸体已经流出尸水开始腐烂,如此入土为安,葬在豫王衣冠冢旁边,自是最好的。
但萧不渝毕竟没死,萧无忧便想着能否拖上些时日。裴湛想的甚是周到,在回程路上便飞鸽传信去了河东,问将将苏醒不久尚不能挪动的豫王的意思。如此前后脚的功夫,八月二十八日接到萧不渝亲笔手书,让其火化,留骨灰与他。
而在火化豫王妃当日,衡儿晕倒在棺椁旁,被发现中了毒。
直到今日,已是九月初九,武陵公主稍有清醒不再成日吼叫;衡儿的毒被逼出大半,没了性命之忧;萧无忧一颗心定下许久,眉宇松开些,琥珀方悄悄将郑盈尺的事说了。
这样大的事,先前萧无忧自也听到两声,左右与她无关,便也懒得理会去问缘由。
这厢才听琥珀切齿道,“这郑家女当年给您作伴读,没看出来有如此深沉的心机。竟用那般龌龊手段,害您失去孩子。如今看来,小世子这毒八成也是她下的,之前小世子被她养过一段时日,她断是有机会的。还累裴大人如此伤神……”
衡儿自被发现中毒,萧无忧便一直暗里在查,遂除了当时的两位医官,旁人皆不知。这些日子一来,都是裴湛用功法帮他一点点祛毒。
累他费了不少精力。
萧无忧停了手中生火炖汤膳的扇子,垂眸望向自己的小腹,“当日太医说孤是忧思过甚,心绪激动,加之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