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阵被香料和美酒熏过的暖意就从背后传来,他竟然愣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阁下。”他很快低下头来行礼,出口的嗓音粗哑难听,因此他很少开口说话,一般伊尔一个眼神他就能懂是什么意思。
并非是出于什么默契,而是没人会让一把刀执行杀戮以外的任务。
因此当面前的女性很自然地说出“陪我走走”时,阿泰下意识地愣了下。
伊尔系好披风,没有解释此刻本该在温暖的屋子里享受美人佳肴的自己怎么出来了。
雪渐小,但落在脸上也还是有些冰凉。
长靴踩在结满冰渣的路面上,发出嘎吱的声音。伊尔兀自在前头走着,仿佛在闲庭漫步,阿泰在后头跟着,虽然还有些晕晕乎乎,手却已经按上了怀里的剑柄,随时警惕着四周。
这次他们是秘密潜入波勒盟国,要是被人发现就免不了一场恶战。
正当阿泰戒备时。
伊尔忽然回头看了眼他,“把遮面摘了。”
阿泰迟疑了下。
“显眼。”伊尔回过头,继续看着街边。
阿泰立即摘下,戴着兜帽低下头赶路。
波勒国靠海,这条边境线上更是临近艾泽维斯的西海岸,两人没走一段路,就已经感受到了海平面上吹来的腥气,街道两侧的小摊也多开始贩卖冰冻的海鱼。
看着周围人员逐渐复杂起来,阿泰欲言又止。
“海鸟,看看海鸟,罕见的白头海鸟……”
这时,一个摊贩的高声吆喝将在前头漫步的伊尔视线吸引了过去。
“小姐,要看看海鸟吗,是难得的白头红嘴,只要五个波勒盾。”伊尔充耳不闻,看也不看摊主热情介绍的那一只白头海鸟,而是径直走向旁边铁笼内拴着的另一只断腿雏鸟。
它浑身脏兮兮的,又断了腿,像是活不过这个隆冬。
“客人,这只不行,它上次想飞过冰海,结果摔在冰面上断了腿,已经活不长了,还是看看我手里这只……”
伊尔用一枚金币打断了摊主的喋喋不休,“就要这只。”
离开小摊,阿泰捧着手里这只弱小温热的活物,竟有几分不自然。
他的双手习惯了了结生命,还不熟悉怎么承托生命。
“你不会治腿?”伊尔俯下身,看着阿泰掌心的海鸟。
阿泰感到一丝被质问的紧张,但他不习惯说假话,于是实话实说,“不会……它腿断了……会死。”
不常开口的阿泰说话断断续续,但伊尔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有些落寞,“看来它是飞不过冰海了。”
也许是伊尔此刻的神情过于寂寥,阿泰下意识地接道:“……海鸟,本身就飞不过冰海。”
话一出口,见伊尔猛地抬眼盯着自己,阿泰就有些后悔了。
他不应该多嘴的,更不该说这话冒犯'主人'。
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会得到什么惩罚,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只有敛起獠牙的野兽才能长命,这是奴隶出身的他奉行至此的生存法则。
可是,出乎意料的——惩罚并未到来。
伊尔只是直起腰身,让他把海鸟送到医舍。
出来时,伊尔正站在防护栏的边上,眺望着无际的冰冻海面。
海风与雪花将她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兜帽被风吹开,一头银发随之舒展,在海与天的映衬之下,犹如神迹。
阿泰一下子看呆了,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往他们这边看的视线越来越多,于是他快步上前,以高大的身形为女人挡去他人的注视,同时垂眸低声提醒,“阁下……”
伊尔半转过头,抬眸对上他看下来的视线。
白色的雪花落在女人长长的睫毛上,银睫之下,一双眼眸湛蓝如海,阿泰一时间失语。
伊尔望着仿佛愣住的白发男人,说:“阿泰,听说你是人鱼混血?”
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