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亭雪踏着具象化的羽音跃起，足尖点在酒液凝成的流萤上。

月光海盐在他脚下绽放涟漪状光纹。

七十二道音阶随着他衣袂翻飞的节奏明灭，仿佛天地都在应和这场荒唐的祭典。

落在最高阶时，先前那个藕荷色身影正在吹奏玉埙。

少女发间别着的珍珠步摇随乐声轻颤。

埙孔中溢出的音符凝成银色文鳐鱼，绕着松亭雪逡巡不去。

“蜃音阁的《潮生曲》？”

松亭雪凝冰为盏，琥珀酒液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第三十六节少了个转音。”

少女指尖微颤，文鳐鱼突然炸成星屑。

“圣君果然通晓音律。”

她接过冰盏时，腕间银铃与琉璃阶共鸣。

“灵虚洞天地牢里，您曾用埙声为囚徒镇痛。”

松亭雪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冰盏边缘凝出霜花。

三百年前灵虚洞天的血腥气突然漫上喉间。

那时他被玄铁链锁在蚀骨寒潭，却还能笑着为隔壁牢笼的小丫头吹安魂曲。

“原来是你。”

他忽然倾身逼近，银发垂落少女肩头。

“当年哭鼻子的小鲛人，如今都能独奏《潮生曲》了？”

少女耳鳍泛起淡粉，埙声漏了个音。

“明日……圣君可愿来蜃音阁？”

她望着松亭雪足踝将融未融的星砂。

“阁主想请您补全《太古天音谱》最后一章。”

巨蟹星官的天秤突然发出轰鸣，松亭雪旋身醉卧在秤盘之上。

银发如星河倾泻，染着酒意的指尖轻叩星官石像。

“本君应了。”

他屈指弹碎冰盏，飞溅的酒液凝成寒梅落在少女鬓角。

“不过……”

海雾突然漫上琉璃阶，七十二道音阶在潮水中若隐若现。

松亭雪的声音混在夜雾里，像融化在掌心的星砂。

“得备足三十坛雪顶醉。”

谢怀舟的剑鞘挑开江思妄偷袭师尊的手。

却在触及松亭雪腰间流苏时骤然收势。

南枝的笑声混着酒香荡开夜雾。

期双的占星盘上，九星连珠的光纹正勾勒出新的命轨。

第69章 鱼白

月光似银纱漫过海面。

松亭雪垂眸整理着襟口。

广袖随夜风轻扬，在浪尖拖曳出碎星般的光痕。

“师尊当真要弃了徒儿的心意？”

江思妄忽然贴近。

少年滚烫的吐息扫过耳后。

松亭雪不着痕迹地侧身。

玉白指尖抵住徒弟肩头。

腕间冰绦却顺势滑落，在少年玄色劲装上蜿蜒如蛇。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浪花轻笑。

“是心意还是私心，思妄心里头难道不清楚？”

原是江思妄见松亭雪穿上了谢怀舟的旧衣，心中顿生一股莫名的情愫。

连忙连夜唤来了绯烟与素斋。

吩咐她们将自己从十五岁至十九岁的全部旧衣悉数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