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过分掩饰情绪,每次观察他们神情及揣测他们心理时,都有宛如开了作弊器般的命中率。我担心管家,是因为他最近时常心不在焉,空下来就在楼下的小书房闷着,他做事仍然一丝不苟,只偶尔会在我面前佝下一点背,露出疲态。

前几日晚间,将近半夜时我出来喝水,恰好撞见我妈和管家在小书房夜谈。

室内的动静很轻,我妈的话音朦胧地透出来,"......冯苹说,他又开始赌了?你也别管了,他的外债从此都跟你没关系,只是尽快,趁早把孙子接到自己身边,我告诉过你,我不用你一辈子看着李愿,等过几年你闲下来......"

我呆了一下,手下的力气没收出,门发出吱呀声响。

门内静了一瞬,紧跟着传来我妈的呵斥:"李愿?是你在外面吗?已经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脚步声渐近,门在眼前被拉开,我被灯光刺得眯着眼,瞧见管家爷爷逆着光出来。

他劈头盖脸也是一句:"还真是小少爷,怎么还不去睡觉呢?"但话音刚落,自己倒先愣了几秒,随后语气懊恼道,"这样啊,是不是我忘记帮您倒水了?您先回房吧,我待会儿帮您拿过去。"

看我不动,他又轻声询问了一句:"小少爷?"

我仔细看他,发现他现在的模样,其实也没有比我上辈子记忆中再年轻多少,心中不免叹息,"这么晚了,你要注意身体。"

管家听了,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似乎被我这大人口气逗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当然,当然。"

我不记得上辈子这段时期是否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即便发生过,我大概率也感觉不出来。后来我开始接手公司,也被迫接手家事,基于当时家里人口缩减,我裁掉了许多开支,甚至想着能不能把后园的地卖出去一点。总而言之,就是这座房子里已经没有那么多需要忙活的事情了,每次回家,从车里模糊地望到大门口,都能看见管家如同一尊沉默肃穆的雕像般伫立一旁。

我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守着我妈,但后来我妈不在了,他又年事已高,我只想让他在家里好好养老,要是觉得房子住着太空,我给他找个热闹点的乡下,能跟一群老头老太太说说话也行,生活不至于太寂寞。当年管家和冯姨都安置好后,算是了却我心中两桩大事,但现在仔细想想,管家哪怕退休了肯定也是常年独居,不太跟人来往。在被期望成为一个悉知一切的一家之主后,我才得知管家早年就和儿子闹掰了,冯姨偷偷跟我讲,连我妈当年想插手他们家的家事都被冷言回绝,只能任由管家铁面无私,大义断亲,后果就是他晚年不仅没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连争了一口气的外孙都和他不亲,更不往来。

次日是个好天气,夏日里难得的多云天,连绵的云层泛着薄薄的玫金色,放课后,和于殷殷皇上在校门口分别,一上车,先听到一声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