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实则头一次请安的那日,后来也有妃子问起程梨给陛下送了什么,才能得到这新秀中承幸的第一人的殊荣。

程梨也“照实”回答过:“是半本话本子。”

而今尺素又问了一遍,程梨也就再答了一遍:“半本民间话本,柔妃娘娘也有兴趣吗?”

尺素见她不肯具以实告,厉色道:“美人这样回答旁人便罢了,想以此糊弄我们娘娘怕不能够。半本话本子或能吊别人胃口,但恐不足博得帝王青眼吧?”

两人走过之处,青得发黑的宫砖的缝隙里,一夜又生春苔。路上行人经此,总要慢下脚步。

几个宫娥正兴致勃勃说起在太液池边看见了御驾的事,正撞见程梨和尺素,赶忙敛息收声,靠边行了个礼。

“姑姑这是在审问我?”程梨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旁人也听见:“不过,连柔妃娘娘的宫女言谈之间,对圣心也竟这样了解,看来娘娘此刻人未必在仙都殿了。”

宫娥说在太液池边看见了御驾,柔妃又岂会错过。

尺素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程梨当众挑明了她话中的疏漏,还是因为自家主子的行踪被猜到的缘故。

脚下陡生一点促迫,走快了些许,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美人折煞奴婢了。至于娘娘在不在,美人去了便知。”

程梨目不旁视:“姑姑既怕被折煞,那便更该知道,有些事,不是姑姑该问的,也不是我乐意答的。”

程梨的声音鲜少这般刻意凛冽下来,一时仿佛漱过白石的春涧水,初初破冰消冻,悦耳之余,却要冷得掬水的人满掌冰凉。

哪还有之前的客气。

因为自己刚刚对她的侍女这样冷言冷语过,如今她便要依样奉还?

尺素只觉得被这冷声一震慑,仿佛东西压在了脊背之上,力逾千钧,竟有些喘不过气。

“是。”

一路竟都未再出言。

倒是簌簌,见尺素哑声,乐不可支地跟在程梨后头,解气得像个摇晃起来的小尾巴,沉重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直到走过连亘的一带红墙,这宫中最为精丽的宫殿之一的大门就近在眼前,树头的春阳在阶槛上落下瑰艳的光斑,闪闪浮动。

尺素才能重新拾起从容而得意的笑色:“请吧,美人。”

是了,鸿门有宴,请的可不是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慌的?

凤仪宫中红烛摇曳,暖光透过窗棂,洒在喜床上那龙凤刺绣的锦被上。

沈静宜在房中安等,等了许久也不见陛下过来。

他唤来太监到珠帘之后:“还在书房么?”

太监起先几次皆是应声称是,直到第五次,人迟疑了下方才开口。

“娘娘,陛下去了锦华宫......”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沈静宜听罢先是一怔,旋即心重重沉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料到了。

只是没料到他连洞房花烛夜都没给她。

早在四个多月前,她就感觉到了,陛下想悔婚。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便是先兆。

父亲母亲与她关起门来也没少说及此事。

终,父亲还是觉得就大局而言,他悔婚的可能性不大。

其一,婚事是先帝钦点。

其二,他登基之后明显更亲近封地旧臣,兴科举,提寒门,远门阀。

短短不到一年,门阀的利益不断遭受打击,削弱,矛盾早已暗暗滋生;而那已被他发丧,昭告天下死了,实际跑了的前太子萧知砚,原有七成门阀皆为他马首是瞻,如此政治环境之下,他立起一个门阀皇后,给门阀世族些好处,安抚门阀,缓冲矛盾是必然。

所以,她沈静宜势必还是会当上这一国之后,只是......

只是如今她终于如了愿,却是万万未曾想到,他真的就那般不喜她,连这洞房花烛夜都不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