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范氏则要招待前来送妆的女眷。何时上茶、何时摆酒、何时撤席、怎么送人,怎么回礼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过了午时,纪瑾瑜稍稍用了点午饭,就被薛家派来的几个年轻媳妇子按到了澡盆里面。先是精细的洗过一番,直泡得纪瑾瑜小脸红扑扑的才被捞了出来。

湘月服侍纪瑾瑜绞干了头发,就拿了龙凤呈祥的描金大红喜服要给纪瑾瑜套上。

却被一个容长脸的年轻媳妇拦住:“哎哟!我的姑娘,你还未出嫁,这些事哪能你做!你若是做了,要我们这些全福人做什么呢?”

她接过湘月手中的喜服,喜庆的眉开眼笑:“这些事必须要四角俱全的人做才行,年轻姑娘家不能沾手。你要是沾了手,一来,于新人无益;二来,你自己可就要嫁不出去喽!”

湘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求救地望向纪瑾瑜,纪瑾瑜问道:“这位姐姐,什么是四角俱全的全福人?”

那年轻媳妇便跟纪瑾瑜套上对襟的龙凤夹袄喜服,边说道:“你岁数小,南方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有盛京才有,所以不大了解。这全福人是专门给新娘子穿衣、穿鞋、绞发、铺床、点蜡烛、盖盖头用的人,要一直陪着新娘子,新娘子有什么事,全由全福人代劳。”

“嗯!那我有事,就拜托姐姐了!”纪瑾瑜点点头。

“瞧您说的,我可不敢当,能给探花郎娘子做全福人,是我们的福气!我呀,也指望着我家那小子长大后能考个探花朗呢!”,说着她又帮纪瑾瑜系上腰间大红色金线绣石榴的汗巾子系上。

“不过,这全福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还有什么条件吗?”纪瑾瑜不解。

那年轻媳妇指了指花梨木靠背椅说道:“来,妹妹坐下来,我给您换上鞋!”

纪瑾瑜顺应地坐下来,看着她拿了鸳鸯交颈的红绣鞋套在自己脚上。只听她说道:“还真有条件。全福人要嫁过人的女子才行,待字闺中的可不成;出此之外,还要娘家父母、夫家公婆俱在世,缺一不可;还要儿女双全,光有儿子或者光有女儿都不成。”

“这么麻烦?”

“所以呀!这样的人可不好找!高门大户家轻易不愿意给人家做全福人,小门低户的又怕短了礼数,总之是挺难找的!”

纪瑾瑜笑道:“姐姐好福气,父母高堂俱在,又儿女双全,怪不得找您来做全福人。”

“那是,我要是缺一样,也做不成姑娘的全福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纪瑾瑜也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了,心中对这个年轻媳妇颇为感谢。感觉她说话爽利,做派完全不像普通人家,自己叫她姐姐,她应了不说,还叫自己妹妹,看来应该是与自己同辈的了。只是不知是薛家哪一房的亲戚,真是好个人物。

面似桃花唇涂胭脂,身着龙凤如意大红喜袍,脚蹬鸳鸯交颈绣鞋,青丝堆成云鬓,插满金钗玉钿珍珠屏,胸前嵌金镶玉红宝石珠串,手腕上是金手钏。

外人眼中自然觉得这个新娘子整个人珠光宝气,喜气洋洋,再端庄富贵不过。

然而纪瑾瑜本人却觉得异常难受,头上顶的,身上戴的,加在一起要有十几斤重。而且这喜袍本来就是特殊工艺,又是整整十二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连扭一扭脖子都得酝酿半天。

装扮一新的纪瑾瑜只需端庄坐在床边等待即刻。随着一声喊鞭炮响,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紧跟着纪瑾瑜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来是盖头搭在了头上。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纪瑾瑜的心也跟着提得老高。

却不见薛博文进来,原来要先给纪洪、顾氏请安之后才能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只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哄闹,等薛博文在众人的催促下做了催妆诗,众人满意之后才放行。

纪瑾瑜在盖头底下,只觉得有人引着自己出了兰桂院,来到正房。

正房主座上,纪洪、顾氏穿了崭新的吉服,收拾得即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