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病区门口的椅子上落座。苏行低着头,像是在跟晏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当初我姥爷什么都没说,他哪怕说一句让我留下,李婉琴都不会那么猖狂。‘外孙没有亲孙亲,嫁出去的女儿再争气也没用’,这是他说过的原话,我一直记得。我对他……肯定爱不起来,但似乎也恨不到哪里去,他走了,我只觉得轻松。从现在开始,我跟成家再没任何瓜葛了。他原先是个挺圆润的老头,可是刚才看到他,我都不敢认了。气切之后他不能说话,看见我进去就把眼睛睁得老大,勉强在我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

“不知道。”苏行微微摇头,“他一点力气都没有,颤颤巍巍的,根本分辨不出来,我估计应该是‘对不起’之类的吧。他看着我从他枕头下面把东西拿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那感觉……很难描述,他确实还在呼吸,但你就是知道他不行了。”

“好了。”晏阑低声说,“他已经走了。”

“嗯。”苏行直了直身子,把从刚才起就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晏阑。

“这是……”晏阑问。

“迟到的真相。”苏行长出了一口气,“当初该被轰出家门的是成家栋和李婉琴,而不是我。”

“什么意思?”

“你看看就知道了。”

晏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公证书,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他打开公证粗略看过,然后有些不解地问:“这……所以他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应该是你的?”

“准确说是我妈的。”苏行说,“我爸去世之后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一直以为我姥姥去世仓促什么都没留下,原来她早就猜到这套房会闹出事来,所以早早做了遗嘱公证,只是她没想到我妈也去世了。”

“爸呀你怎么就走了啊”

成家栋和李婉琴的嚎丧毫无感情但极具穿透力,引得病区里陪床的家属和护工都忍不住探出头来。而苏行却坐在椅子上充耳不闻,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就在此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赶到了医院,晏阑跟他交代了几句,那人便立刻去办事了。

“苏行,”晏阑蹲到苏行身边低声说,“律师到了,之后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交给他去做。你现在……?”

苏行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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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晏阑挂断自家律师的电话,走到客厅给苏行倒了一杯水,说道:“责任清楚没有任何问题,成家栋现在住的房子确实是你姥姥留下的,遗嘱公证也依旧有效力。这些年成老先生隐瞒遗嘱的行为因为他的去世而不再追诉,但是成家栋一家三口应该尽快搬离。明天律师会把需要你签字的文件都送到家里,你签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如果你不想出面的话,成老先生的后事我也可以找人帮你办。”

苏行接过水杯,笑着看向晏阑道?:“你说,那一家子孝子贤孙会去给我姥爷摔盆吗?”

“你……你没事吧?”

“没事。”苏行摇头道,“你监控是不是还没看完?我陪你看吧。”

晏阑连忙坐到苏行身边:“你别这样,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

苏行说道:“我真不难过。就是觉得挺神奇的,原来人临死之前是真的会忏悔。”

“你别吓我。”晏阑抓住苏行的手,“你不会想不开吧?”

苏行猛然把手抽出来,说道:“开什么玩笑?!为了一个十多年前把我扔了的人想不开,领导,你这是在侮辱我。”

“你刚才还要给那个扔了你的人钱呢!十五万你说给就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骗她的。”苏行说道,“我的工资卡一直在师娘手里,给李婉琴的那张卡里只有几百块钱,是我上大学时候留下的银行卡,一直没注销。”

晏阑张着嘴,半晌才说道:“你不当演员可惜了,把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