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时的痛不可忍而对表姑娘下了安眠药,已是他这个兄长最大的逾矩。
夜里湖水被风吹拂得涟漪四起,一条红鲤在其间游着。
可他终究是抵不过感情用事,他这时的目光落在了她因呼吸而饱满微翘的红唇上。
谢凌垂目,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静经。
他要的……不过是表姑娘能陪在他的身边。
脖颈裸露在外面的凉意太甚。
阮凝玉是被冷醒的。
睫毛掀开,便见自己正在水榭里,而胳膊下面压着的东西很是柔软。
一看,才发现是男人的玄色外袍被折成了方方正正的矩形在底下垫着,以防冰冷的石桌凉到她,叫她受寒。
阮凝玉抬头,便见到了水榭里姿容清绝的男人。
石桌上正摆着棋盘,他手里捏着白子,正在同自己对弈。
“表哥?”
她不是跟他在楼阁上喝酒么。
闻言,谢凌音色清醇,“醒了?”
阮凝玉面色复杂,“我这是……喝醉了?”
谢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手里的棋子不自觉地捏紧。
“表妹喝完酒便与我移步到水榭,本要一起下棋的,不成想表妹不胜酒力,睡过去了。”
她又问:“我睡了多久?”
男人顿了一下。
“半个时辰。”
这么晚了?
阮凝玉脑袋乱乱的,却也不去多想,更没去验证谢凌话里的真假。
而且她看见苍山也站在水榭里,见她醒了还对她一笑,她便莫名放下了警惕。
至少她是信任这位表兄的,谢凌乃端人正士,不屑于撒谎。
她现在困得要紧,只想回榻上睡觉。
阮凝玉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表哥,我该回去了。”
可她刚起身,却觉得双腿使不上力,一阵发软,她身子轻晃,便往前倾去。
幸好是谢凌扶住了她。
阮凝玉却战栗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前面的两团玉雪结结实实地往男人的身上贴了去。
谢凌面无波动地将她扶回了凳子上。
阮凝玉想,秋冬衣裳大多厚重,既然谢凌面无异样,就说明他没感受到,是她太过敏感了。
谢凌道:“表妹还醉着,坐一会再回去吧。”
灯笼悬于水榭廊檐,只见晕黄的灯色下,谢凌的神色柔和得如同笼了一层轻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阮凝玉总觉得他今日薄而好看的唇,唇边似乎浮了一抹淡淡的艳色。
比之前的气色要好很多。
他本就像仙,可往日的他沾着不食烟火的气息,所以气质更突出,反而弱化了他的五官。
而今夜她才发觉,原来谢玄机是生得这么好看。
阮凝玉看得出神,天知道她来谢府之前,心里幻想的这位表兄便是如面前的谢凌这般,惊才绝艳,却又温柔和易。
可她当初碰到的只有谢凌的冰冷。
男人不曾在意过她这位远房表姑娘。
她不是没羡慕过谢宜温谢妙云能得到他这位兄长的疼惜,可她无论做了什么,都得不到谢凌的注视。
但她早已心灰意冷了。
可没想到现在,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会绕了八百个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嗯。”
她移开了眼神。
阮凝玉望着荷塘,吹着凉风,想让自己醒点神。
“表妹。”
这时阮凝玉看见男人的手捏着一支玉簪,放在了石桌上。
阮凝玉拿了起来,见竟是一只海棠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