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话落不久,便见原本沉静淡然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

谢凌拧眉。虽知她私奔被抓之后,便变得比往常飞扬跋扈,可是他是如何也没有料到阮凝玉竟然如此狂妄,居然自比高祖。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借此发挥的话……

“放肆!”

阮凝玉刚想继续嘲讽几句,却不料眼前的谢凌居然沉下来了脸,呵斥了一声。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阮凝玉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颤了颤眼睫,看过去。

便见男人已从椅子上起身,那双凤目死寂沉沉地望着她,看得她眼皮猛跳,差点脚底发软。

他的神色……也尤为危险阴森。

谢凌道:“你知不知道你适才说了什么?”

不用他说,阮凝玉心里也是明白的。她方才恼羞成怒下冲动地说了…高祖,议论政见……

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

便见谢凌眸中迸出寒光,语气极为阴寒。

“跪下!”

阮凝玉攥拳,她差点又乖张地犟回一句。

可是,待看到横眉冷眼的谢凌,表哥以及前世首辅的威重又如山倾之势般压了过来。

她额头上慢慢泌出汗。

到底还是怕眼前这个男人的……

阮凝玉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在谢凌冰冷的审视下,直直地跪了下去。

谢凌望着她,一时无言。

身为谢家嫡长孙,他身上有着士族鹤骨松姿的风骨,更有着长兄的威重。

自打出生,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嫡长孙。他被要求着要懂事,过早地开蒙,读书写字,要勤学进取,不可贪图安逸。教育府中弟妹,不让他们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及时点醒,拨乱反正,是他身为兄长的职责。

对上,他要成为一个合格优秀的长孙。对下,他是长兄,要立下表率。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乃家中子弟的典范。

府中弟妹他都见过,可唯独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

不仅招蜂引蝶,还与小侯爷私奔。

眼见少女跪在他身前,她便缓缓垂下了眼帘,那张精致的脸依然透着点儿张狂和骄气,谢凌长眉蹙得更深了。

府中有两位表姑娘,先前他对阮凝玉的印象也不深。

谢凌见过之前的表姑娘,她总是穿着一身素衣远远地站在府里女眷身后,当见到他时,便会瑟缩着身子,低颈垂目。即使她过去也有野心,但远远没有今日这般心比天高、狂放不羁过。

以及,这般宁折不弯的傲骨。

他只在忠烈之后的将女,又或是帝后生养嫡出的公主身上见过。

将门之女和王朝公主,她们身上都有个共同点,那便是她们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她们身上都有某种类似“继承者”的思维。

不像其他女儿家被教育要相夫教子。

她们自出生起都能跟男儿一样享受权力,她们亦是权力的使用者。

其他女人是跟女人激烈竞争,而她们是跟男人争夺资源和权力!

历史上不乏有公主逼宫的事迹。

可一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又如何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谢凌垂眼,敛去了眸中的思量。

阮凝玉跪着,却极其憋屈。

她前世贵为皇后,除非是遇到陛下和太后,否则她不用向世上第三个人行大礼。

他谢玄机,又如何配得上她这一跪?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年轻了至少十岁,她如今又变回了谢家表姑娘,他是长兄,她现在还没有任何能耐能跟他抗衡……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

很快,头顶便徐徐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嗓音。

阮凝玉垂着脑袋,不作声。

突然一个凌厉的眼风刮来。

“你议论之人,乃陛下先祖,大明王朝的慕容高祖!你在臣子府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