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坐起来。

她这是打算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溜出去。

就像谢止渊所说的那样,一旦把她放出来,她确实会设法给将军府的人送信。忠义之士被陷害以至于满门抄斩,这是她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就算不是为了原著剧情的进行,她也会尽一点绵薄之力、竭尽所能地帮一帮将军府。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芒,云渺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

那个反派少年靠坐在墙边,微微歪着头,已经睡着了。披在肩头的墨色氅衣滑落下去,露出底下那件单薄的雪白衬袍,干净的衣襟上还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垂落在地板上的发尾也打湿了,闪着一点细碎的光。

半明半暗的光从他沾着水的发梢流淌下去,勾勒出低垂着头睡熟的少年的侧影。她走过去,想要试探一下他会不会察觉,轻轻戳了一下他紧闭的眼睑。

少年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偏过头,很轻地咳嗽一声,但是没有醒。

她胆子大了一些,捏了捏他的指尖。少年的指尖没有什么温度,冷得像浸在冰水里的玉,被她轻轻捏一捏,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被她捏得暖和了些。

于是云渺放了心,踩着一双罗袜,提起一盏小灯,静悄悄地推开门。果然就像她料想的那样,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也许是忘记了。

提着小灯走出去几步,她忽而顿了一下脚步,在细密的雨水里回过头。

片刻后,她轻轻地把灯搁在门口,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从上面抱下一床厚厚的被子,转过来盖在靠在墙边睡着的少年身上。

而后,她再次提起灯,走进了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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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雨过天晴的天空瓦蓝,秋日早晨的阳光清且亮,投在木地板上是斜长的光影。晚开的桂花被打落了一地,金灿灿的一片,铺开在窗台上,像是成了精似的。

云渺抬起头。靠在窗台上的少年正握着一支笔,低着头翻看一封长信。他只穿了一件深红的大袖袍,漆黑的长发以一根发带高高束起,绸缎般的乌发洒在窗台上。红衣裳的少年倚坐在簌簌落了一地的金黄桂花里,肌骨清绝,模样好看得也像个妖精。

“你昨晚干什么了?”谢止渊头也不抬,却知道她醒了,“已经快到日中了,你这一觉睡了好久。”

“我什么也没有干。”云渺立刻说,“我只是睡了很久而已。”

他抬起眸,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有一那么瞬间,她觉得他也许是知道了什么,只不过他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