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妆艳抹的方无舛，只觉得穿完这一身礼服，亵衣已经汗湿了。直到上轿的那一刻，她都在拿眼光四处搜寻素儿的身影，只是寻不着。

“素儿也在准备，你到她也到。”

迟迟不上轿的方无舛听到这句话后，方才拜别公主，钻进了那顶赤红色的轿子。

随着轿夫的一声“起”，一行人离开了公主府邸，朝皇宫的方向进发。

俊扬公主一直目送那顶红得刺眼的轿子消失在府门外，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对于方无舛来说，这毫无疑问是漫长的一路。

从一个未知到另一个未知。

方无舛脑子里被各种疑虑、隐忧塞得满满，使她抽不出一丝心力去理清思考。所以一路之上，她除了对自己和素儿未知的前路担忧，做不了旁的任何事。时间便似乎也在此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落下了。着地时那一下轻微的碰撞，忽地让方无舛心惊。

帘子被掀开，阳光打在了方无舛的脸上。她抬手遮了下阳光，就势起身钻出了轿子。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跪――”

方无舛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觉有人猛往下拽了把自己的袖子，周围便“呼啦啦”跪了一地，方无舛便也跟着跪下。

四周一片死静。

“女皇诏，”女声再次响起，浑厚中带着威严，“宁和县十五岁女和无舛，着封为六品贵人，赐号‘婉’，住景乐宫。”

方无舛听到宁和县时愣了愣，旋即知道是俊扬公主胡乱编的籍贯。而那个“婉”字，让她想起了一句话：“她叫晚若”。

女声停后，便有人来搀方无舛，方无舛借力而起，正要转头去看，这人便先开了口：“女皇破例册封，恭喜婉贵人。然婉贵人进宫仓促，众多规矩未习，须谨慎言行，勿冲撞了女皇。”

方无舛已将此人看了个清楚，她年纪稍长，长相清秀，眉眼间也是一团和气的。

“我是婉贵人的教引姑姑，婉贵人叫我‘姑姑’便可。”

方无舛闻听是教引姑姑，心下思量或许很多礼数都需此人教引，便微微颔首，叫了声：“姑姑。”

方无舛由教引姑姑搀着，由早已候在宫门外的銮仪侍和羽林卫簇拥着，由偏门进了皇宫。教引姑姑随即解释说，只有正宫，方可从正门入。

皇宫的气派，果然是超过了任何方无舛见过的建筑。抬眼望时，尽是飞檐卷翘，片片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射出层层金波。一派的富贵祥和，却又肃穆庄严。

进宫门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光景，方无舛一行人来到了一座殿宇前。三个烫金大字高悬曰：“景乐宫”。

方无舛对自己说，这便是今后不知是否永久的住所了。

进门入正殿坐下，方无舛才发现素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心中登时如找到了依靠一般，有了一层踏实的感觉。她用力望了一眼素儿，素儿低着眉眼，面色如旧苍白。

正殿内立了两排宫女，教引姑姑给方无舛介绍说：“这些都是按制差给婉贵人的宫女。”

方无舛点头。

那两排宫女便一一过来参拜方无舛，磕头参见，又一一报名，全数跪在正殿之内。

方无舛知道自己此刻是需要同她们说些什么的，可说什么呢？这么一犹豫，就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兀自伸手取了一盏茶来吃。

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吃茶的沉默，却无意间在下人中起了一种威慑。就见这跪着的一地宫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谁造次了。

方无舛喝完，将茶盖搁回茶碗上，一声轻响，在这静如死灰的正殿内听来格外清脆。方无舛心想总也是躲不过的，就轻咳一声，便欲开口。

“婉贵人命大家起，”素儿却先方无舛开了口，解了她一时窘迫，“从此大家便都是婉贵人的人了。在婉贵人名下当差，机警固然重要，忠心却更为要紧。望大家从此都一心一意，悉心辅佐婉贵人。”

方无舛闻言只是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