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胳膊上的字,屋里遍地的狼藉。侍从们尴尬着转过身不敢再看,裴羁拾起地上的胡乱往身上一套,大步流星走出?去。
外面全都是睡倒的仆从,没有她,她在哪里?
“郎君,”侍从大着胆子跟在后面提醒,“时辰不早了,府中到处找不到你主?持,则娘子急坏了,阿郎让郎君尽快回去。”
裴羁走出?卧房,连排四间屋,飞快地走了一遍,她不在,她去了哪里?
“郎君,现在已经是辰时……”侍从还跟在后面。
“闭嘴!”裴羁忽地暴怒。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提醒。裴羁快步走过中庭,走过后院,厨房也?找了,最后来到马厩。
所有马匹都不见了。苏樱干的。
这一院子睡倒的人,放跑的马,反锁的门?。他身上的字,那一文?钱,他突如其?来的昏睡。苏樱,都是她干的。
她与他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骗他喝下那壶酒,跑了。
裴羁定定站着,头?脑中一片空白,又像有无数声?音一齐嘈杂着呐喊,分辨不出?来,让人头?疼欲裂。
侍从守在边上,以为他不会动,他突然动了,抓过马一跃而上,狂奔着冲出?大门?。
“郎君,”侍从连忙跟上,“阿郎让郎君尽快回府!”
裴羁什么也?听不见,一双眼沉沉望着前方,加上一鞭,继续飞奔。
她跑了,去剑南?还是像上次一样?,想要去西边?她竟敢!
心?里似有烈火灼烧。那个无情的,凉薄的女人,有谁会在那个时候算计对方?甚至他还在她里啊面,她还在他膝上摇荡,耳尖上不曾褪去的红晕。
此生从不曾有过的羞辱,从不曾有过的挫败,从不曾有过的欢愉,全部都来自于她。裴羁沉沉吐着气。她休想逃脱,天涯海角,他也?会抓她回来,他会造一座最牢固的囚笼,牢牢锁住,让她这辈子再无有半点机会,逃离他半步。
出?坊门?,上纵道,太阳光亮得刺眼,斜刺里突然穿出?来一辆车,正正横在眼前,裴则的车子。
“阿兄。”车门?开了,裴则端坐其?中,抬头?看他。
裴羁看见她深青的翟衣,琳琅耀眼的凤冠,她已经大妆完毕,脸上带着他不很熟悉的沉着和冷静,定定看着他。裴羁急急勒马,裴则抬头?:“我大婚之日,阿兄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去抓她回来。裴羁死死控住缰绳,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