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有七,家住距离泰安镇二十里的田家村。家中发妻早些年因意外过世,留下一个女儿。今年年初,田朗讨了个姓柳的女人作续弦,田朗这番进镇,逢人便说新夫人已有了身孕,家里很快就能添个大胖小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田朗将背来的菌子很快卖完,拿着银钱换了些油米,还去布庄多扯了几尺布,说是给儿子做小衣裳。当天进镇,当天就回了。
第二天,田朗又出现在了镇里,背着一背篓新鲜菌子,依旧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到处说新夫人的好处。临了还去镇上的书斋,买了通笔墨纸砚,要给儿子开蒙用。
众人觉得诧异,先不说孩子还未出生,不知男女,这田朗可是出了名的悭吝木讷,平日里不善言辞,但为了一分一厘的差价,跟酒楼进货的伙计在大街上能吵得面红脖子粗。此次这番舍得,果真是老来得子,高兴昏了罢。
第三日,第四日,田朗依然来了,一改以往的木讷沉默,四处跟熟人寒暄招呼,三句不离家里即将添丁的喜事。更是慷慨解囊,为尚在肚皮里的儿子添置了种种玩意儿。第五日甚至去银楼,定了一副小儿的长命锁。
第五日过后,田朗不再来了。镇上人议论,夫人临盆,这是准备在家好好照顾了罢?
谁能想到,过了几天,田朗的女儿阿春来了镇上,四处打听阿爹的下落,众人才知,田朗竟一天也未归过家!
田家村距泰安镇不算远,但隔了几座小山,加上近日夏雨连绵,路只会更不好走。田朗日日在村和镇之间往返,的确很不符合常理。就算不吃喝休息,专程赶路,也很难连续几天下午离开,清早又进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