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不在,薛金花煮馄饨,大家凑和吃一顿。饭后,玉卿急着回去,玉宝送到弄堂口,电话间阿姨喊,玉宝,电话。玉宝跑过去,接起说,哪一位呢。男人说,是我,潘逸年。玉宝微怔,自上趟在潘家不欢而散后,近半个月没有联系了。玉宝说,潘先生最近忙吧。潘逸年说,有些忙。玉宝说,打只电话的间隙也没有。潘逸年微顿说,玉宝也可以打给我。玉宝说,我打过了。打过好几趟,要么不在,要么无人接听。潘逸年说,可以呼我,我看到一定回。玉宝说,那,下趟见面,潘先生教我吧。潘逸年说,好。
两人一时无话,玉宝等了会说,潘先生,没事体,我就挂了。潘逸年说,周末我们一道去苏州买婚纱。玉宝说,还真去呀,我以为潘先生只是讲讲。潘逸年说,我这人做事,从来不会讲讲。玉宝没响。潘逸年说,特别是结婚,一生一次的事体,岂可怠慢。玉宝猛得被戳中心扉,纵然在不联系的日节里,有过许多胡思乱想,此刻也因话里的坚定,而生出感动。
玉宝轻声说,潘先生,谢谢。潘逸年说,有啥好谢的,我们是夫妻。玉宝瞬间泪目,平复情绪说,潘先生欢喜吃啥点心,我先准备起来。潘逸年放缓嗓音说,玉宝会做啥点心。玉宝说,烧卖、煎饺、千层饼、春卷,最擅长这些。潘逸年说,侪可以,春卷最欢喜。玉宝说,黄芽菜肉丝馅子,还是香菇冬笋肉丝、还是韭菜鸡蛋肉丝。潘逸年说,黄芽菜肉丝吧。玉宝说,好,旁的我自己看着办。
潘逸年说,一天大概回不来,我叔叔在西山有房子,可以去看看风景,散散心,再住一夜。玉宝不语。潘逸年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借辆车开过去,夜里再开回来。玉宝低声说,我愿意。潘逸年说,啥。玉宝说,我愿意试试看。潘逸年默了下,笑笑说,别怕,我不会怎样的。玉宝说,啥。潘逸年说,其实我这人,在某方面,挺冷淡的。玉宝拿着听筒,惊住了。
第五十八章 心思
潘逸年挂断电话,沉默片刻,欲要回房,看到逸文立在身后,神情惊愕。潘逸年说,做啥,冒充门神。逸文说,我听到了。潘逸年拉过靠背椅,坐在阳台上。
对面楼的一方窗户,灯火橙黄,无线电在唱歌。逸文说,阿哥,真的假的。潘逸年没答,缓缓说,我犯了个错误。逸文说,啥。潘逸年说,我不该为了美琪,急病乱投医,对玉宝未完全了解,就匆忙忙领证结婚。逸文说,阿哥后悔了。潘逸年不语。逸文说,为啥。潘逸年说,没啥。逸文说,一定有情况。潘逸年叹口气,简短讲了讲,然后说,传言暂时压制住,但这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
逸文拍腿说,没想到,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场风月官司,我觉着,玉宝不该欺上瞒下,在领证之前,应主动讲出来,至于是否能接受,是阿哥的事体,勉强不来。潘逸年没响,逸文说,现在要拗断关系,不是分手,而是离婚了。离婚辣手,单位同事、朋友、亲眷、左右邻居如何解释,同姆妈如何交待,是个问题。照实讲,对玉宝是个伤害,日后恐难做人。潘逸年说,这桩婚配因我而生,我来承担后果。逸文说,哪能讲。潘逸年说,我做了最坏打算。逸文马上领悟说,原来如此。但是传扬出去,阿哥有这方面隐疾,难讨老婆了。潘逸年说,该我的跑不掉,不该我的、强求不来。我会和玉宝好好聊聊,看玉宝有啥想法,毕竟离婚,带给女人的负面影响,比男人多的多。逸文说,假使玉宝不肯离婚呢。潘逸年不语,逸文说,玉宝其实人品不错,没想到在男女关系上,犯了糊涂。
潘逸年摸出香烟盒和打火机,烟盒撕个缺口说,抽根。逸文说,不抽了,我要困觉去,明朝早起出差。转身走了,潘逸年点燃一根,抽了口,今夜的月色,多少有了些清冷的味道。
大清早,玉宝拎着手提袋,乘 41 路公交去火车站,潘逸年等在公交站台,俩人会合后,潘逸年见手提袋有份量,拿过来拎。上了火车,凭票寻到座位,才坐定,一对男女说说笑笑过来,玉宝心沉下去,真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又碰到乔秋生。乔秋生显然也发觉了,装陌生,表情如常。
泉英拉着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