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呢,我依稀还记得半年前盛家三姑娘的及笄礼,那华服锦缎,可是比六姑娘身上这件华贵多了!”
“我听闻这位六姑娘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没有些什么好的料子,倒也应当吧!”
“咱们这位盛大人,嘴上说着不论尊卑嫡庶,如今做出来的事情竟如此令人不齿!”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盛瓴又是极好面子之人,不由得冷了脸。
顾景琰瞧着盛知春装模作样地跪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旋即起身附和着众人问道:“今日是六姑娘的及笄之礼,为何穿着如此朴素,莫非是盛大人并未给六姑娘做及笄礼的礼服?”
方大娘子闻言颇有些惊慌地看了盛瓴一眼,随后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盛知春。
她分明是请了渝州名匠为这小贱蹄子做了比她家月儿还要华贵的礼服,如今她不穿,反倒穿着这种破衣烂衫出来招摇过市,这不是分明要打她的脸么!
思及此处,她立刻便要开口辩解,低头瞧见盛知春的眼神,神色怔忪间,竟忘了自己将要出口的话。
盛知春站起身来,朝着顾景琰行了一礼,缓缓回道:“顾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父亲母亲对我疼爱有加,自然是早早就请城中名匠为我做好了礼服。只是……”
她话锋一转,看向上首黑着脸的盛瓴:“父亲大人向来崇尚节俭,虽然是春儿的及笄之礼,但节俭一事绝不可轻慢。礼服华贵,可春儿并不敢独享,便换了一件亲手绣成的礼服,以全春儿的一片孝心。”
这话一出,宴席上的众人皆转了风向。
“原来是因为这个,盛大人确实生性节俭,就连同僚设宴也不曾去过几次。”
“不错不错,这位盛六姑娘果然是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啊!”
“我瞧着三姑娘当日及笄浑身珠光宝气,虽说是尽显嫡女做派,可相较六姑娘而言,倒也是棋差一着。”
此刻众人皆连声赞叹,盛瓴的脸色也渐渐好转,示意方大娘子继续。
方大娘子虽是松了口气,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及笄礼是女孩家一辈子的事,任谁不想风风光光地在外人面前得脸?盛知春此举,怕不是那件礼服一早便出了什么岔子,因此才舍了那件礼服,又换了这么件衣服。
能毁了礼服……她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瞥向旁边女宾席位上的盛璃月。
盛璃月早早地便坐在了女宾席位上,她本是吃茶看戏,想要看看盛知春没了礼服之后该如何羞愧不能自当,谁知如今倒成就了她的一番美名!
她一双眼睛淬着毒,也不管身旁有多少眼睛盯着,只恶狠狠地瞪着厅上还跪着的盛知春,却不知这副联控早就被方大娘子瞧在了眼中。
方大娘子了然,闭了闭眼,心中暗骂一句,手上的木梳也渐渐捏紧。
“母亲。”
她猝然睁开眼睛,盛知春正抬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对此事毫不知情。
“母亲,该行簪礼了。”盛知春催促道。
方大娘子转头看了眼盛瓴,那个男人也正皱起眉头看着她,无声地催促着。她唇角强扯出一丝苦笑,上前一步,握住盛知春脑后的那缕乌发。
盛知春的头发又黑又长,今早似乎涂了些桂花油,凑上去时能闻到微微桂花香气。
方大娘子心不在焉地为她梳着长发,却听见盛知春用仅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大娘子是否想问,明明为何早就为我订了那件礼服,我却还是如此不识好歹换了这件?”
方大娘子手上微微一抖,面上却不显露丝毫,仍旧带着笑意为她理顺那缕乌发。
盛知春微微挑眉,继续道:“大娘子还是好生问问三姐姐吧。为了我这次及笄礼不能顺利办成,三姐姐可是出了好大的力气。那件被剪烂的礼服还留在我院儿里呢。”
“好在女儿还有这件小娘绣成的礼服,若是没有它,说不定父亲大人又要丢脸了。大娘子您说,若是父亲大人知道此事,会不会痛斥三姐姐,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