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顿时起了坏心思,凑到她的耳边用气音说起了下流的浑话,要她在梦里也全是被自己折腾的画面和声音,永远摆脱不掉。

但真的把人吵醒了就不好玩了,所以裴挽意的声音很轻很轻,察觉到她的表情有变化,就会停下来一会儿,等她呼吸平缓了再开口。

如此反复,玩得停不下来。

等到自己也玩累了,才终于安分起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脸,许久之后,又忍不住在那唇角上亲了亲。

最后,她靠在她的呼吸里,像是无意义地呢喃了一句:

“……姜颜林。”

大概就在这一瞬间,裴挽意忽然明白过来,其实这一趟出来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大阪也好,在首尔也罢,甚至哪怕就在家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看一部评分很低的无聊恐怖片,也足够她度过一个惬意的生日。

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她只是想和姜颜林呆在一起。

仅此而已。

但如果能在此前提上,让她有为所欲为的权利,裴挽意就会更满意。

世界上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恋情的描绘与追寻。

人们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去演绎它,表达它,歌颂它。就好像它是多么伟大美好一样。

但裴挽意一直不爱看爱情故事,不是觉得他们无病呻吟,就是难以共情那所谓的浪漫与热爱。

就连故事的主人公珍藏心爱的人随手留下的一条手帕,都会让她下意识思考这玩意儿到底要不要洗,不洗岂不是很脏。等等诸如此类的实际问题。

裴挽意没有告诉过姜颜林,其实她也有一些洁癖。

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餐具,绝不会吃别人碰过的食物和饮料,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化妆品,更不喜欢让自己最私密的身体部位和对方同样的地方直接接触。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在过去的经历里本能地感到无意义,甚至不喜,所以拒绝了一切类似的要求和行为。

可在姜颜林面前,裴挽意连那一瞬间的反感都还没来得及生出来,就被更强烈的反应牵住了心神,一下子便迷失在了那些快感和理所应当的氛围里。

连她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实在是很神奇。

原来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人,把所有无意义的日期,无意义的行为,和无意义的地方,都赋予全然不可复制的特殊性。

夜还长,裴挽意靠在她温暖的肩窝里,深深吸了口气,才一点点放任自己的意识被疲惫裹挟,拉入了昏沉的黑暗里。

睡着之前,她还在想后天要怎么度过,是正常一点,还是浮夸一点,哪一种更好,姜颜林会更喜欢。

裴挽意实在太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应酬,她甚至都快把这个习惯从自己的人生里剔除掉,只想埋头在事业和消遣里,活过一天是一天。

反正鬼知道哪天就死于非命了,去计算自己活了多少个年头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算一算自己的资产份额,起码那是真的很实际的东西。

裴挽意甚至都想好了,像自己这样作恶多端又喜新厌旧的人,哪怕没有被寻仇的人一刀捅死,也多半是要孤独终老的。

与其不断在别人的身上寻找没有答案的答案,还不如拿着大把的钞票,在真的侥幸活到老的时候,孤独又富有地混吃等死,享尽荣华,才不算白来一遭。

可现在,裴挽意忽然不想要那样的未来了。

她光是试着去想了一下,都发现自己根本忍受不了那样的孤独。

假如没有体会到每时每刻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体温与心跳,也许孤独就只是一个没有实感的概念。

但可惜,很可惜,裴挽意还没活到老,就已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和可笑。

姜颜林一定是上帝派来惩罚她的吧。

否则她哪里会知道,拥抱另一个人的体温,会睡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