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林的纯黑眼眸里装满了一整个祁宁。

她如此清醒地,又如此哀愁地告诉她:

“我知道你心甘情愿。但我不愿意。”

姜颜林就这样轻易地,为她的结局读出了宣判。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我的未来也还很长,不要让一段注定会消耗自己的情感去影响你的规划。

祁宁,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完成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只有当你不再依赖任何一段感情,也能抵御一切风雨时,你才会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最后,眼前的人轻轻一笑,抬手替她擦掉了那一滴温热。

“我离开之后,不要想我,不要联系我,不要来见我。”

“我会照顾好自己,等待你站上你最想要去的舞台,再衷心地为你喝彩。”

这一年的圣诞节,深夜格外漫长。

祁宁始终一言不发,将她的手指紧扣,压在枕头上,整整一夜也不肯停歇。

她还是会回应自己的吻,她还是会那样本能地颤抖,情动般涌出温热,深埋了自己的所有。

祁宁却感觉不到,她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无论如何亲吻,无论如何深入,无论如何疯狂地啃咬舔舐,尝到的滋味都是迷惑性的甜蜜,再反刍了满腔苦涩。

“……那一罐蜜,你吃完了吗?”

在她又一次窒息般绷紧了身体,挺直着腰肢,在自己手心里溃不成军时,祁宁的眼泪落在了她的脖颈,固执地问她。

那时的姜颜林,是什么表情呢。

后来的祁宁再如何回忆,也无法清晰地记起。

只记得她伸出双臂,温柔地回抱住自己,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背脊,无言地宽慰。

祁宁缓缓将自己埋入她的颈侧,藏起了那些脆弱与不堪。

高傲如她,始终没能说出那一句不要走。

大抵她也明白,纠缠不休的不放手,若是换来更绝情的不回头,她便真的会一无所有。

“……那一罐蜜,被我好好地藏起来了。”

雪夜破晓之前,她拥抱着祁宁,吝啬如她,也终于给了三言两语的剖白。

“当我想你的时候,就舀出来,闻闻味道,再放回去。”

她抚摸着祁宁的长发,轻声细语。

“否则我不知道,这么长的冬天,我该怎么熬。”

离别的航班,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姜颜林真的是一个太过狠心的女人,连留给祁宁的记忆,也不愿带到新的一年伊始。

她不让任何人送她离开,祁宁便只能看着她提着行李箱的背影,坐上那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随风扬长而去。

而那张未能亲手送出的黑胶唱片,祁宁也不知道,当她在行李里发现时,究竟是留下,还是扔掉。

姜颜林总是那么果决,身后的路她不会再走一次,离开的人她不会再拾起,就连那些联系方式,她也从来都是当即删干净。

对小优是这样,对她,也如此。

祁宁最恨她的,是自己无法反驳她的每一句话。

当沉溺在那个深秋,逃避着不愿去面对美国的一切时,姜颜林便已经用最温和的方式,挑破了她的懦弱。

而后的这两个月,就像是偷来的一般,让祁宁滋生着不甘,欲壑难填。

恨她为什么不干脆留在那个秋天。

又恨她为什么不能留到下一个秋天,再下一个秋天。

可祁宁听着漫长的沙漏倒计时,在她登机前最后一次打去电话,也没能将这些尖锐对向她。

“我答应你,等你走之后,不会去想你,不会联系你,也不会去见你。”

机场的嘈杂从手机那头传来,麻木了她的每一根指节。

钢琴上落了灰尘,也无人再去细心地擦拭。

祁宁坐在钢琴前,听着她那一声轻应,认命般合上了眼。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