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祁宁按着她的头发和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手中的动作轻柔,话音却冷淡而强硬。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想听。”
姜颜林是这世上最巧舌如簧的女人。
祁宁已经听够了她精心编排好的话术。
却偏偏每一次,都像个傻子一样信了她。
信了她真的心甘情愿为自己去波士顿。
信了她真的将自己放进过未来的规划。
信了她真的在一次次的缠绵中动过情。
信了她真的,爱过自己。
“姜颜林,你根本就不爱我。”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祁宁都消解不了这句话。
到最后,竟也止不住生出一点凛冽的恨意。
恨她那么清醒地就做好了决定。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别骗自己入局。
还要以那样果决的方式,丢下一地的狼藉,只身离去。
却到头来,连要去往的地方,也不曾真的透露给自己。
“你知道我去名古屋看过几场樱花吗?”
大雨随着风砸在玻璃窗上,哗啦啦的沉闷声响。
祁宁缓慢地收拢了手臂,将她的呼吸也禁锢在怀里。
姜颜林仰着头,无声地感受着她压抑之下的暴风雨。
唯有话音,还那么平静:
“三场。每一年的四月,每一年。”
祁宁轻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视线模糊了焦点。
“我从来没想过要打扰你,我答应过你,我做到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呢喃:
“可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祁宁从来没有像那一年一样,讨厌过圣诞节。
当她将那首终于制作完的歌录入黑胶,亲手包装好,拿回家时,她以为这会是这一年的尾声里,最圆满的篇章。
直到她没在客厅找到在家的人,一路放轻脚步声上了三楼,打算将礼物藏进卧室的枕头下,留到晚上睡前再拿出来,制造一点仪式感与惊喜。
卧室里的阳台上,热咖啡还冒着白雾,笔记本电脑放在旁边,屏幕上亮着光。
祁宁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加快动作将包好的礼物塞到了枕头下。
却在一抬头时,看见了电脑屏幕上的页面。
当浴室里的人终于出来时,祁宁坐在床边,思绪已经绕了千百遍。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干脆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申请的留学签证?”
裹着浴巾的人脚步一顿,片刻后才走到阳台边,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她没有说话,但其实祁宁也早就从那封邮件里看到了答案。
在留资格都已经下发给了她,往前推算时间,最晚的开始准备的节点也得是半年前。
那时候,祁宁还没有知道这些事情的身份和立场。
可后来呢?
裹着浴巾的人站在阳台边,一头乌黑的湿发搭在光滑的肩上,顺着那洁白的肌肤,往下滑落水珠。
祁宁抬起眼,看向了她平静的面容。
那上面,竟找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与挣扎。
祁宁就笑了笑,问:“机票你已经买了,是吗?”
面前的人终于点了点头,那双纯黑色的眼眸里,半点情绪也没有。
祁宁有些忍受不了她的沉默,却又不忍心质问多一句的苍白无力。
一万句堵在心口的话,最后都化为了疲惫的一句轻问: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来波士顿?”
为什么要给她美好的假象,再亲手打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