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又被按了一次,隔几秒一次,逐渐加快频次,彰显着不速之客的耐心告罄。
姜颜林的耐心也彻底没了。
都不敢想明天会有几个邻居去物管投诉她。
半夜三更扰民的人毫无自觉,一直按着门铃。
姜颜林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踩着木地板就快步走到玄关,从可视门铃那儿看了一眼。
下一秒,姜颜林面无表情地拉开大门,打断了她的孜孜不倦。
“你是不是有病?”
她已经没有任何好好说话的欲望,但语气依然没什么情绪,连分贝也比往常更低。
站在门口的人披散着一头黑发,衬衫敞着领口,单手撑在门沿勉强站直着,酒气已经熏到姜颜林的脸上,让她的心情更烦躁了几分。
裴挽意定定地看着她,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姜颜林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我想走就走。”
这本来就是她的自由。
裴挽意看了她片刻,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是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埃尔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貌似对所有人,都一个样。
裴挽意想着,缓步上前,逼近了她。
“姜颜林,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把所有人都当玩具,当消遣,当用完就扔的一次性拖鞋。
姜颜林不想跟醉鬼吵架,她也不想跟任何人吵架。
“大半夜的,你要发疯回自己家里发。”
她说着,就要关上门。
裴挽意的手按在门沿上,扬起下巴,扫了她一眼。
大有一副她关上门也不会松开手的架势。
姜颜林确信,她裴挽意做得出来。
真是疯狗一条。
但姜颜林也不想再把她放进来。
“裴挽意,你到底清不清醒,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I don't fucking care.”
向来自持的人忽然压低声音,轻笑着丢给她一句脏话。
姜颜林险些气笑了。
“那你在乎什么?”
她已经彻底放弃有效的对话,索性顺着她的话去说,用最消极的应对方式。
裴挽意反而比她更觉得可笑。
“这句话不该是我的台词吗?”
你姜颜林又在乎过什么呢?
最游戏人间,最来去自如的就是你。
得逞之前最会卖乖,轻浮调笑,拿捏着比任何人都擅长的招摇,设下层层陷阱,诱人往下跳。
不拒绝是你最大的谎言。
亲吻,拥抱,上床,轻车熟路的欢好,让人误以为吃进了嘴里,却反被吃干抹净,随时可日抛。
裴挽意长这么大,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女人。
但绝没有哪一个,能比她姜颜林更叫人恼火。
想伸手就会够不到,想抛开就会魂牵梦绕,所有的想和不想,最后都发现根本无关紧要。
几次三番,裴挽意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更有难度的挑战。
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精于算计的,翻脸无情的,她早已司空见惯,当作不值一提的又一笔烂账。
人生漫漫,没点趣味怎么能往下熬。
但这一次,裴挽意不得不承认,她的怒火在燃烧着,用酒,用冰,用一切降温的手段,都难以扑灭。
“姜颜林,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