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玉堂春落难逢夫(11 / 17)

名,未得面睹。今日得见,如拨云雾见青天,望玉姐不弃,同到西楼一会。”玉姐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今当夤夜,何故自夸财势,妄生事端?”沈洪又哀求道:“王三官也只是个人,我也是个人。他有钱,我亦有钱,那些儿强似我?”说罢,就上前要搂抱玉姐。

被玉姐照脸啐一口,急急上楼关了门,骂丫头:“好大胆,如何放这野狗进来?”沈洪没意思自去了。玉姐思想起来,分明是小翠香、小翠红这两个奴才报他。又骂:“小淫妇,小贱人,你接着得意孤老也好了,怎该来罗唣我?”骂了一顿,放声悲哭:“但得我哥哥在时,那个奴才敢调戏我!”又气又苦,越想越毒。正是:

可人去后无日见,俗子来时不待招。

却说三官在南京乡试终场,闲坐无事,每日只想玉姐。南京一般也有本司院,公子再不去走。到了二十九关榜之日,公子想到三更以后,方才睡着。外边报喜的说:“王景隆中了第四名。”三官梦中闻信,起来梳洗,扬鞭上马。前拥后簇,去赴鹿鸣宴。父母、兄嫂、姐夫、姐姐,喜做一团。连日做庆贺筵席。公子谢了主考,辞了提学,坟前祭扫了,起了文书,“禀父母得知,儿要早些赴京,到僻静去处安下,看书数月,好入会试。”父母明知公子本意牵挂玉堂春,中了举,只得依从。叫大哥、二哥来,“景隆赴京会试,昨日祭扫,有多少人情?”大哥说:“不过三百余两。”王爷道:“那只够他人情的,分外再与他一二百两拿去。”二哥说:“禀上爹爹,用不得许多银子。”王爷说:“你那知道,我那同年、门生,在京颇多,往返交接,非钱不行。等他手中宽裕,读书也有兴。”叫景隆收拾行装,有知心同年,约上两三位。吩咐家人到张先生家看了良辰。公子恨不得一时就到北京。邀了几个朋友,雇了一只船,即时拜了父母,辞别兄嫂。两个姐夫邀亲朋至十里长亭,酌酒作别。公子上得船来,手舞足蹈,莫知所之。众人不解其意,他心里只想着玉姐玉堂春。不则一日,到了济宁府,舍舟起岸,不在话下。

再说沈洪自从中秋夜见了玉姐,到如今明思暮想,废寝忘餐。叫声:“二位贤姐!只为这冤家害的我一丝两气,七颠八倒,望二位可怜我孤身在外,举眼无亲,替我劝化玉姐,叫他相会一面,虽死在九泉之下,也不敢忘了二位活命之恩。”

说罢,双膝跪下。翠香、翠红说;“沈姐夫!你且起来,我们也不敢和他说这话。你不见中秋夜骂的我们不耐烦。等俺妈妈来,你央浼他。”沈洪说:“二位贤姐!替我请出妈妈来。”

翠香姐说:“你跪着我,再磕一百二十个大响头。”沈洪慌忙跪下磕头。翠香即时就去,将沈洪说的言语述与老鸨。老鸨到西楼见了沈洪。问:“沈姐夫唤老身何事?”沈洪说;“别无他事,只为不得玉堂春到手。你若帮衬我成就了此事,休说我银,便是杀身难报。”老鸨听说,口内不言,心中自思:

“我如今若许了他,倘三儿不肯,教我如何?若不许他,怎哄出他的银子?”沈洪见老鸨踌躇不语,便看翠红。翠红丢了个眼色,走下楼来。沈洪即跟他下去。翠红说:“常言‘姐爱俏,鸨爱钞’。你多拿些银子出来打动他,不愁他不用心。他是使大钱的人,若少了,他不放在眼里。”沈洪说:“要多少?”翠香说:“不要少了!就把一千两与他,方才成得此事。”也是沈洪命运该败,浑如鬼迷一般,即依着翠香,就拿一千两银子来。叫:“妈妈!财礼在此。”老鸨说:“这银子,老身权收下,你却不要性急,待老身慢慢的偎他。”沈洪拜谢说:“小子悬悬而望。”正是:

请下烟花诸葛亮,欲图风月玉堂春。

且说十三省乡试榜都到午门外张挂,王银匠邀金哥说:

“王三官不知中了不曾?”两个跑到午门外南直隶榜下,看解元是《书经》,往下第四个乃是王景隆。王匠说:“金哥,好了,三叔已中在第四名。”金哥道:“你看看的确,怕你识不得字。”王匠说:“你说话好欺人,我读书读到《孟子》,难道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