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十分欢喜。说道:“好两个孩子,宜富宜贵,既寿且昌,将来一定造化。“把个邓九公乐的说:“借二叔的吉言,托二叔的福!这两孩子还没个名字呢,老弟索性借你这管文笔儿和这点福缘儿,给他俩起个名字,替我压一压好养活。”安老爷说道:“这倒用不着文法。”因想了想道:“九哥你这山东至高的莫如泰山,至大的莫如东海。就本地风光上给他取两个乳名,就叫他‘ 山儿’,‘海儿’。那个大名字,竟排着我家玉格那个马字旁的骥字,一个教他邓世骏,一个叫他邓世驯。骏,马之健者也;驯,马之顺者也。你说好不好?”邓九公拍手道:“好极了,好极了,就是这么着。老弟你瞧愚兄,是个粗人,也不懂得如今那些拜老师收门生的规矩,率直说了吧,简直的我就叫这两孩子,认你作个干老儿,他俩就算你的干儿子,你将来多疼顾他们点儿。你说这比老师门生,痛快不痛快?”安老爷见他这样至诚,倒也无法,只得也收在门下。这才和老头儿出了那间屋子,彼此坐谈,叙了些离情,问了些近况。邓家来的那班男客,因邓九公年高,大家都不敢劳动他相陪,自有褚一官同邓九公的几个徒弟和他家门馆先生们款待。内里的女眷,也有邓家从淮安跟了九公来的几个远房本家女眷们张罗。只邓九公和安老爷这阵演说,养孩子,瞻仰奶孩子,大家早巳吃了面,告辞而去。褚一官是里外应酬,忙得不得住脚。才得进来,褚大娘子便迎头嘈嘈地道:“喂!你竟忙你的吧!老爷子来了这么半天,你也不知张罗张罗他老人家的!”褚一官道:“这会子呢!我才就问了华相公了。他道二叔在悦来店,早吃了饭来了。”邓九公听了,便嚷起来道:“可是只顾一阵闹孩子,我怎的也不曾问老弟,你吃饭不曾?你来自来到了,却怎的又在镇上打尖,不到我们这里来吃?”老爷才把此来从水路载得一百二十坛好酒,给他祝寿,恰好今日也到镇上,方才在那里遇见,照料了一番,就便打了尖。以及把行李车辆都留在后面,自己骑了个驴儿先来的话说了一遍。邓九公听了乐的连道:“有趣,有趣!多谢,多谢!这够愚兄喝几年的了!喝完了,还要耐着烦儿活着,再和你要去。”正说着,后面的酒车、行李车也来到了。邓九公便叫褚一官,着落两个明白庄客,招呼跟来的人;又托他家的门馆先生,管待程相公;又嘱咐把酒先给收在仓里间来,自己去收。褚大娘子,便叫她带人把老爷的行李都搬进来。安老爷道:“行李不必搬进来了,我在什么地方住,就搬到那里去,岂不省事?”邓九公道:“就请你先去看看,我给你预备的这个地方。”说着便扯了老爷就走。
安老爷正不知是那里,只得跟了他。只见他出了正房,就奔了那三间东厢房去。安老爷同他进去一看,只见那三间屋子,糊饰得干净,摆设得齐整,铺陈得簇新,里间儿还安着一分极清洁的床帐。临窗也摆了一张书案,上面也摆了些墨砚。最奇不过的是这老头儿家里,竟会有书,案头还给摆了几套书。老爷看了看,却是一部《三国演义》,一部《水浒传》,一部《绿牡丹》,还有新出的《施公案》和《于公案》。其余如茶具酒具,以至漱盥的这分东西,弄了个齐全。甚至如新买的马桶,新打的夜壶,都预备在床底下。安老爷看了这两件家伙,自己先觉得有些用不惯,便说道:“老兄你实在过于费事了,但是我在里头住着,究竟不便。”正说着,褚大娘子和那位姨奶奶也过来,褚大娘子听见,说道:“你老人家只好将就点儿吧!依我们老爷子的主意,还要请你老人家在正房里一块儿住来着呢。还是我说的,我说那位老爷子的脾气,保管断不肯。我费了这么几天的事,才给你老人家拾掇出这个地方儿来。那边厢房里就是我和女婿住着,这又有什么不方便的呢?”说着,不由老爷作主,便和她女婿说:“你把华相公叫来,我告诉他,就叫他们大伙把行李搬进来,我这儿就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