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重生的时候,需要用酒来麻痹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浑浑噩噩,迷茫不已,如今他已不需要这些外物。

一顿饭不咸不淡用完。

秦朗看出裴俭有话跟妹妹说,特意拉过温清珩,在一旁扯些有的没的。

温清珩又不傻,自然看出他的用意,鄙夷一眼,“就你有眼色。”

“时章多可怜。等顾辞回来,妹妹身边还有他的位置吗?”秦朗充满惋惜,“你们家怎么就不能多一个妹妹?”

温清珩没好气,“再多一个妹妹,臭男人还不知道要多几个,岂不将人烦死!”

这边两人斗嘴,那边念兮与裴俭往马车上走。

方才裴俭说顾辞要回来,念兮固然开心,可是她与秦朗一样,知晓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念兮问。

裴俭微勾着唇,一双桃花眼深邃,看人时仿佛氤氲着许多要说的话语。然而,他总是没长嘴的,关于要做的事,他不想叫她知情。

“担心我?我以为顾辞回来,你会很高兴。”

念兮:“我的确很高兴。”

裴俭一笑,“那就好。”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肯说。

念兮也不想再多问。

走到马车近前,裴俭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念兮回头。

他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念兮赌气,“不会!”

裴俭浓长的眼睫覆在眼上,半垂着眼,看似清淡冷漠,然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满是柔情缱绻。

听到念兮说不会,他唇边的笑意增大,有些温柔,“那就好。”

“不会伤心就好。”

念兮莫名有些心慌。转身两步走到他身前,仰头问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从前叫你伤心的时候太多,现在不想再叫你为我伤心了。”他神色如常,甚至带着玩笑意味。

可裴俭不是这样随便开玩笑的性子。

何况,他的玩笑并不好笑。

“裴俭,你是怎么死的?”

念兮从前问过他,可他没有正面回答过。

“中毒。”裴俭说。

“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

那日黎明,裴俭从宫中出来,听到念兮身故的消息,随即吐血昏迷,醒来后便在国子监的屋舍中。

关于重生,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确定的,是他追随念兮而来。

他要守护她。

然而念兮并不需要知道这些,她不需要任何压力与负担,她只要快活就好。

此刻那双清凌凌的杏眸里带着担忧,裴俭犹豫再三,还是抬起手在她头上轻拍两下,“我可是无所不能的裴时章,你怕什么?”

念兮神色一顿,一时有些发怔。

很久之前,裴俭便喜欢拍她的头。那时候新婚,她送他上衙,临别前细细叮咛,“夫君,要早些回来啊。”

裴俭会笑着拍拍她的头。

念兮总说他将自己拍矮了,裴俭便会躬下身子,与她平视,“给你打回来。”

她被那双桃花眼看得羞涩,叫他闭上眼睛,然后在他的额头快速亲一下,“好了,我还回来了。”

那时候的他们,也曾很好过。

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念兮基本已经不会再去回忆从前种种。

如今想起,恍如隔世。

念兮回过神来,对着裴俭认真道,“裴俭,你不欠我什么,也不必要为我付出。人总要往前。”

裴俭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是我想念顾辞了。”

这句话有些好笑,却又有些心酸。

念兮忽然想到一点,“前世若你没死,他是不是”

“嗯。”

裴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