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没有马上应声。

裴俭低沉着声音又道,“你说得对,我现在人微言轻,是不能太狂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念兮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有人针对你?”

“大约是的。”

近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裴俭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搅弄风云,这不是他疑心生鬼,而是他为官多年的直觉,对政治最直接的预判。

从前裴俭不想讲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给念兮听,他觉得她不需要知道这些。此时见她露出几分好奇,便细细说给她听:

“我叫秦朗查盐引案里的可疑之人,秦朗查出一个叫何元的商贾,几年前购入大量盐引,是两淮盐引大户,可就在前年,他忽然销声匿迹。”

念兮耐心听着。

她知道,他不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还不等我细查此人,此人忽然现身递上拜帖,跟说我了许多似是而非的秘辛。就在前日,他暴毙在客栈。这里面很复杂,我一时难以跟你讲清楚,但是这位何元的死,必然会叫我很被动。”

念兮前世也做了许多年的官太太,这些事她算不上精通,但他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

“有人陷害你?”

第172章 铁杵磨成针

大多时候,人其实很贱。

比如现在,裴俭看到念兮眉头微蹙,便忍不住出声安抚道,“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怕她不担心,又怕她太担心。

但显然是他多虑。

在念兮心中,裴俭前世能做到丞相,能力手段一样不差,重来一生,他只会更驾轻就熟,没道理才入仕不久便遭人陷害。

所以她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裴俭:……

“其实也不是全无危险。”

很奇怪,明明重生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心平气和讲话的时候更是寥寥,但她反而比从前更懂裴俭。

就像现在,她知道裴俭在等着自己问他。

于是,念兮从善如流,“你怀疑谁?”

裴俭不说话了。看了念兮一眼,继而偏头去看院子里的桂树。

“陆闻笙?”

她不大相信,“他为何要陷害你?”

裴俭面容沉静,声音清冷似玉,他没回头,低声道,“他妒忌我。”

念兮万万料不到裴俭的理由居然是这个,先是愣了一下,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裴俭倒是平心静气,没有因念兮的嘲笑而恼怒。

他转过身,一双桃花眼在春光下熠熠,仿若自带情深,“你没有发现吗?”

“其实我们才是最有默契的,你想说什么我知道,而我想说的话,你也猜得到。陆闻笙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我们之间的”

裴俭斟酌用词,片刻后才说道,“羁绊,我们之间的羁绊。”

念兮玉净花明的芙蓉面上犹带笑意,她微微倾身,好整以暇地问,“相敬如冰的默契,还是覆水难收的羁绊?”

裴俭默然,继而无可奈何地一笑,“念兮。”

念兮问,“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但辅国公不是那等无的放矢之人,若当真有人陷害你,你且仔细,勿要迈入陷阱。”

念兮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旁人大费周章的地方。

陆闻笙呢,更是一个冷静到甚至冷漠的人。他无疑是成熟而优雅,拥有超凡的魅力,但与念兮之间,永远雾里看花,隔着层什么。

毋庸置疑,与裴俭为敌,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政治博弈,涉及家族利益,陆闻笙不会轻易敌对。

“你倒是了解他。”

裴俭有些泛酸。几乎是何元下拜帖的那一刻,他甚至尚未见到人,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做局,而做局之人又是谁。

男人最了解男人。

“我只是了解人性。”念兮笑,语意轻柔,“裴俭,我可不是娇滴滴十六岁的小女孩了。”

可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