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俭原本舒展的神色已然不见,他缓缓侧头,盯着秦朗,问道:

“发生了何事?”

秦朗只好将皇后千秋宴上的事说了。

他故作轻松道,“你走前都安排得挺好,御史进言得很及时,安靖侯也很会拿捏人的痛处,现在到处都在传靖王有隐疾,总之靖王如今很不好过。”

“时章,你是真有本事,绝对能干一番大事业!我看我也不用指着顾辞当靠山了,你一个就稳得住千军万马。”

他一个劲地给裴俭洗脑,为了转移话题,甚至连顾辞也搬出来。

“像你这样有经才伟略之人,专注搞权势就好,情爱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

裴俭眉头蹙起来,“究竟怎么了?”

他重活一世,本身就是回来补偿念兮,重拾往日情意,权势地位不过是前提罢了。

秦朗支支吾吾,还在犹豫措辞,裴俭已经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很慌,轻飘飘落不到归处。

他想起那时先帝大行,他忙了一夜从宫里出来,府里下人也是这般小心翼翼,与他说夫人身故了。

裴俭一心想把念兮妥善细心照顾保管,不想让她成日里担惊受怕,只要想起念兮前世突然被害的事,心里便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或许比起念兮,其实裴俭自己才是胡思乱想,担惊受怕的那一个。

“时章,时章你干什么去?”秦朗在后面叫他。

裴俭猛地转身,“念兮是不是被人害了?她……死了吗?”

秦朗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且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那种。

哪人红口白牙咒人死的?

可等他看清裴俭黑色瞳孔里狠厉汹涌,泛着猩红血意的眸底,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说是的,裴俭会疯狂到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没有。”

秦朗盯着裴俭,叹息一声,“只是她如今有辅国公走得很近,京里都传他们好事将近。”

“辅国公?”

裴俭生生顿住,眉头紧皱,语气生硬道,“陆闻笙吗?念兮与陆闻笙?”

怎么可能?

念兮怎么会与陆闻笙在一起,陆闻笙是萧恂的亲舅舅啊。

“似乎是的。”

秦朗走上前,拍了拍裴俭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又没参加皇后的千秋宴,据闻,辅国公为了维护念兮,当众与靖王对峙,场面闹得十分难看。

原本京中都在传,陆闻笙年后就要娶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之女,与方氏结为姻亲,谁知会在皇后宴上闹了这一出。

这与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

方家小姐几日前已经离京走了。

虽说不论是辅国公府还是温府,皆未承认有结亲的打算,可在京城众人心中,尤其是那日参宴的女眷心中,早已认定两人好事将成。

其他不论,辅国公府的马车便常常停在仪桥街的巷口。

“我母亲那日也受邀参宴,听她说,辅国公对妹妹十分维护。”

秦母当时的原话是,“等辅国公成亲时,咱们家要备上厚厚的礼金,多般配得一对璧人,比起那猪狗一般的靖王不知好了多少!”

显然对于女人,浪漫的偏爱最叫人感动。

裴俭薄唇紧抿,仍旧固执地说,“不可能。”

念兮不可能会嫁给陆闻笙。

她怎么会想嫁给一个有过妻子,儿子的老男人呢?

若说维护,为了念兮,他比谁都豁得出去。

不论是陆闻笙,或是顾辞,他比他们所有人都豁得出去!

“怎么不可能?陆闻笙那人你又不是没见过,生来就是一副迷倒女人的长相,妹妹要是对他动心,合情合理。”

如今这情形,除非顾辞从北地回来,或可扳回一局,若是靠裴俭……

不是秦朗唱衰自己人,裴大人在妹妹那儿,从来就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