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去的质问念兮,与周言礼是怎么回事?这种事做一次已是愚蠢的极限。

他不会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何况,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甚至约束她的自由。

他要做的,是谋心。

“念兮与周言礼,曾经很要好吗?”

温青珩这会儿也顾不上计较裴俭把自家妹妹叫得这般亲热,点点头,纠正道,“念兮打小跟言礼一处长大,他们一、直都很要好。”

他将“一直”两个字加重。

裴俭神情凝重,闻言重新拿起喷壶,却半日都不见他动作,连背影都带着一股萧索。

温青珩与秦朗面面相觑:

难不成把人刺激大发了?

秦朗轻咳了声,“其实也很正常。妹妹的品貌性情,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那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

“如果有一个人,默默地等待另一个人十几年,”裴俭忽然出声,打断了秦朗的话,“你说,她会不会被打动?”

裴俭不清楚,念兮知道不知道有一个人和一段埋藏于心底,不能见光的爱恋。

但以她的聪慧,一定能看出少年周言礼,有多喜欢她。

秦朗安慰的话被硬生生打断,半点也跟不上裴俭的思路,只剩下一脸呆傻茫然:

“嗯?”

十几年?

妹妹才多大?

妹妹身边的弟弟才多大?

哪里来的十几年?

这是什么惊悚的中年情感故事。

裴俭不理会身旁的两脸呆滞,自顾自道,“她心肠虽软,主意却正。从前都没有打动她,如今怕也不行。”

前世这时候,他与念兮并未成亲。

周言礼倘若真有本事,仗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也轮不到他们十年夫妻。

念兮如今是不爱他,但也从没喜欢过周言礼。

他何必跑去惹人嫌。

就像周言礼真的甘心只做一个被人照顾的弟弟吗?

还不都是耐着性子,照着念兮喜欢的方式来。

从前念兮将他排在第一位,只爱他,只看他。

所以他能随心所欲地挥霍她的热情与耐心,如今,他不再重要,才明白这样优待的珍贵。

他与周言礼,谁也不比谁有优势。

沉不住气的人,先被淘汰。

想到这里,裴俭拿着喷壶继续浇花。念兮喜欢侍弄花草,她说万物有灵,不论是植被还是人,都该欣欣向荣地生活。

如果有一天,她肯走进他们从前的小家,看到这些繁茂的生机,也能博她一笑吧。

秦朗眼看着裴俭从心情愉悦地浇花,到心事重重地浇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裴俭冷淡的眼神中,语重心长道,“时章,你长大了。”

都从横刀夺爱改走隐忍克制路线了!

果然情爱教人成长!

他很欣慰。

裴俭的目光从冷淡转为无情,声如冷玉击翠,“我现在心情不好。”

秦朗默默收回手。

“……打扰了。”

……

念兮从潘楼出来,并未回家,而是转去了“浮生半盏”。

陆淮正一脸愁容坐在那儿。

“怎么了?”

陆淮瞥了念兮一眼,继续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道,“父亲病了,我心情不好。”

念兮回忆方才见到辅国公的情景,金冠锦衣,玉面温润,倒也没看出来他身体不适。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想学着做份饮子尽孝。”王慕宜解释道,“我推荐了几个,他又挑剔那些复杂不肯学,就等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