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小就明白,喜欢的东西,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
那就,抢过来。
从公府后墙湖泊回角门,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沈明语知?道哥哥在这儿等她,早遣散了一众护卫侍从,眼下回去?的路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沈明语悄悄抬眼看萧成钧。
男人半边身子陷入阴影里,脊背挺直,侧颜利落俊朗,温暖烛光洒在他身上?的藏蓝衣袍上?,金银线暗绣的云锦缎子,泛起?粼粼细光。
哥哥看起?来神色略有些阴沉,沈明语却并不?知?缘由?。
她走了两步,冷不?丁撞上?了他的背,捂着额抬起?头。
“哥哥?”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顺着他的视线往夜幕望去?。
今儿没有月亮,蓝绒般的黯淡天幕上?,日落处升起?一颗明亮的星子,煞是显眼。
她忽地就明白了。
黄昏晓时,长?庚灾降。
他的命格判词。
她上?前一步,轻轻拽了下萧成钧的胳膊,问?:“哥哥,那就是长?庚星吧?”
她拢着眼瞧,小声嘀咕道:“好小一颗。”
偏这么颗小东西,困了他二十年。
萧成钧袖下的指尖轻勾了勾她的手。
“嗯,你认得?”
他握着她的手,她手上?的暖意就这般源源不?断渡过来。
将到公府,他怕她为难,并没用?力,只是虚虚拢着。
但身边的人儿忽地往他身边挤了挤。
他避之不?及,倒惹得身形不?稳,下意识收了手指,将那小手猛地揽进了掌心。
沈明语笑道:“哥哥,我读过一本书,里头讲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世人谓之启明祥瑞,长?庚灾祸,殊不?知?,长?庚启明本就是一体。”
温暖的小手就这么安静窝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又乖又软。
分明知?道,不?该在这里牵住她的手,容易叫人看见,却如何也?松不?开了,像是蒙上?了层黏腻的蜂糖,一扯就把心里的苦都勾出来了。
他出神,沈明语抬起?手在他眼前晃,“哥哥,你想什么呢?”
府里的光微弱透出来,她腕上?那串碧玺在眼前漾成流彩的锦缎。
这是萧成钧送她的十七岁生辰贺礼,拢共十八颗碧玺,全是他亲手打磨圆润的珠子,红黄蓝绿紫各色齐全,在她雪白的腕上?显出层叠虹彩。
她拿到时欢喜地数了好几遍,问?,“怎多了一颗呢?”
萧成钧道:“我认得你十八年了。”
沈明语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见过我生母。”
他微微别?过脸,没吭声,过了片刻叮嘱道:“我过些日子要南下追缴欠款,这回走得久,约莫四个月,你就在府里,乖乖的,不?要出远门,知?道么?”
沈明语点头应了,忽想起?来什么,笑道:“这个月阿爷要回来了,我定是要同他回一趟江淮的,到时候我还能去找哥哥。”
萧成钧沉默着,心里藏着的事倏地压下来。
十数日前,前线靖边战事已经结束,大军已在班师回朝途中。但她还不知?道,她盼着的人……
隔了良久,萧成钧才道:“你很想回江淮吗?”
沈明语笑了笑,“那儿到底是故土,有阿爷在,总觉得自己就还是个孩子,若是没有阿爷,其实在哪大差不?差的,无非是孤零零一个人。”
萧成钧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了些,低声说:“没了你阿爷,你还有我,哥哥在一日,就护得了你一日。”
这话?说得轻,偏听起?来格外叫人心软。
沈明语怔了下,反手紧握着他的手,露齿笑道:“也?是,如今我不?是无依无靠了,我还有哥哥呢。”
既提到了阿爷,沈明语又不?免生出一丝惆怅,“对了,我阿爷眼里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