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朝前走,步伐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快。

雪白狐毛大氅在她身后高高扬起,随她披散的乌发划出一道?痕迹。

等冲到了那群人身前,沈明语终于看清了他们簇拥着的是什么

七八个?侍卫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尽是血污,他宝蓝的衣衫浸透血色,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残余着干涸血痕。

连那双曾缱绻望过她的漆黑眼眸,也严丝合缝地紧闭着。

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沈明语踉跄后退,几乎跌倒在追上来的半夏身上。

她双腿发软,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半个?字。

她脑子刹那间陷入空白,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似的,一阵一阵发疼。

“世子,快让让!”

竹烟冲上来拉住沈明语,指挥众人赶紧将萧成钧挪到春晖堂正院内。

侍卫后面跟着的,是太医整个?太医院的人几乎都来了!

他们提着药箱,神?色凝重,全都沉默不语,疾步跟上来。

沈明语追了上去。

黑黢黢的人影挤满了屋内,绯红官袍连接成片,犹如血海起伏不定?。

“世子,这儿太乱了,您要不先回芷阳院吧?”

竹烟擦着汗,从忙碌的人群里挤出来,哑着嗓子劝沈明语,“屋里血腥气重,少爷知道?您怕这些。”

沈明语袖中的手指紧了又紧,干涩唇瓣嗫嚅,“……我不怕。”

甫一出声,才察觉自己嗓音颤得厉害。

她下意识咬紧唇,牙关沉沉压下来,嘴里沁进一丝血味。

竹烟没再说什么,转身挤进去,很快又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件玄色大氅。

“您别惹了寒。”

他不由分说,将大氅罩上沈明语肩头。

方才沈明语跑得太快,大氅已?经掉落在地。她只穿了件单薄中衣,在寒夜里冻得微微发抖,自己却恍若未觉。

半夏赶上来,替她拢好?大氅,系紧系带。

沈明语始终一言不发,怔愣站在门口,没有追问,没有哭泣,只是浑身僵硬地站在风口上。

早春寒意随风袭来,兄长?的大氅将她遮蔽得严实,垂落在地,替她隔绝了冷意。

肩头沉甸甸的,熟悉的苏合香气环拥着她,似是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余温。

“世子,奴婢送您回去吧?咱们在这也帮不上忙……”半夏柔声哄她。

相较上一次遇刺,萧成钧这次伤重得多,来的都是太医,可见事态严峻,非同小可。

可是她留在这里,能?怎么办?她也许还?会碍手碍脚,叫旁人分心?来照顾她。

沈明语沉默着往窗边小榻走。

她坐下,抱住双膝,蜷缩起来,眼睛却死死盯着屏风后的榻上,看人头攒动,忙碌进出。

老夫人和萧大爷都醒了,已?经赶了过来。

竹烟跪在老夫人身前,简短交代了今日?的事,沈明语耳鼓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他的话?。

老夫人叹气,叫竹烟下去,转过来搂住沈明语。

隔了半晌,沈明语才渐渐缓过神?来,听见老夫人在她耳边絮絮念叨。

她茫然?抬起头,“祖母,您说什么?”

老夫人微微错愕,顺着她的目光,往里间望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紧。

“三哥他……为何伤得这么重?”沈明语声音低哑,含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叹息道?:“他们在融园遇到刺杀,你三哥为了救县主,挡了几刀。”

沈明语倏地用力一咬,唇齿间的血味又浓了几分。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没事的,祖母别太担心?了……三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她的声线压得太低,听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