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在漆黑之中?,对着列祖列宗。

“膝盖疼不疼?”他?低声?问。

沈明语点头?,音如蚊蝇,低低地闷出一个字,“疼……”

萧成钧在沈明语身前蹲下来?,不由分说将她扛上了自己的背。

“还没罚够时辰呢。”

她身上乏力,因着虚弱,嗓音也软绵绵的。

萧成钧将她背起来?,低声?说:“剩下的时辰,我替你跪。”

闻声?,沈明语原本昏沉的思?绪立即清醒了,抬起头?来?。

“那怎么能行!”沈明语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叫他?走?,“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她掌心?贴在他?眼皮上,传来?微微的凉意。

萧成钧步履不停,快步朝外面走?去。

“没事,我跪习惯了,也比你身体底子强得?多。”

他?嗓音压得?低,和寻常的清冽不同,似醇厚酒酿,听?着叫人昏昏欲睡。

沈明语怕他?摔了,只好慢慢松开了手。

赶回来?的连翘,看见?这一幕,惊讶道:“三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萧成钧略抬了抬下巴,示意连翘提上旁边的食盒,说:“仔细着打伞,别叫你家主子淋雨。”

这是哥哥第二次背她,和第一次的浑身紧绷不同,沈明语几乎是全身心?放松下来?,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趴在他?的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沈明语眼帘半阖,轻声?问:“哥哥,你今天怎么赶回来?啦?”

她说话的气息从耳畔吹过,惹得?微痒。

萧成钧稍稍动了下脖颈,说:“章老病了,我回来?探望他?。”

谁知刚回府,就听?得?老夫人动怒要罚沈明语,他?当即顾不上回兰亭院,径直到了春晖堂。

沈明语逐渐闭上眼,声?音含糊道:“章老的病要不要紧?”

萧成钧步子顿了下,背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说:“你不必操心?这些,先顾着自己才?是。”

话刚落音,他?肩上蓦地一沉。

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他?脖颈处,脸颊紧贴着他?的下颌。

她似乎是睡着了。

……

春晖堂。

崔嬤嬤拿剪子剪了灯花,火苗腾得?旺盛起来?,映得?满屋通明。

老夫人端坐在床榻边,看着噼啪跳动的烛火,一动不动。

“老祖宗,您这段时日太操心?了,歇歇吧,好好养着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夫人抬起眼看过来?,精瘦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仲春夜晚……”

老太太叹了口气,陷入往事回忆里,慢慢说:“那孩子刚到我身边时,瘦瘦小小的一团,现如今也长这么大?了,当年留下她的时候,尚且没想?过有离开的一日。”

崔嬷嬷说:“沈老夫人也是真狠得?下心?,亏得?老祖宗心?善,护了这孩子一命。”

老夫人摇头?,声?音沉甸甸的,“当初,我也是看老二媳妇丧子后,伤心?欲绝,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只是,后来?袁家出事,到底叫她受了不少苦。”

崔嬷嬷走?过来?,伸手给老夫人揉按额头?,劝解道:“谁能未卜先知呢,老祖宗不必太过自责。”

“世子去直隶那几年,老祖宗也一直挂念着,他?是个懂感恩的好孩子,哪怕认祖归宗,与您也不曾生分。”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问:“三郎替他罚跪去了?”

崔嬷嬷点了点头?。

老夫人没有再问,缓缓躺下来?,闭上了眼,思?绪万千。

她想?起那个夜晚,她的手帕交沈老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深夜来?访,告知了她这孩子的身世,求她收留。

二房媳妇恰好和沈棠同夜生产,正值丧子之痛,老夫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