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和伊登都踉跄地走过去。

船长看起来很不好,他年纪很大了,身上还有伤,在被捆着颠簸一夜之后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一番折磨下来,他看上去已经虚弱得脱了形,身上都是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皮肤上还有淤青。

他腿上的枪伤被简易止血带扎起来,但那条腿看起来已经没法再使用了。

伊登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可怜的人。”

他怜悯地说。

艾文脑袋嗡嗡直响,他头晕又有点恶心,闷热的阳光让他很难受,他还觉得自己在晕船。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挪到船长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指贴在船长的脖颈处。

他很久没有和诺克斯以外的人有肢体接触,摸到老人松弛褶皱的皮肤后从脊柱冒出寒意。

万幸,虽然船长浑身冰凉,满是虚汗,艾文还是摸到了他的脉搏。

诺克斯大约是所有人里最自在的一个,他甚至没有费心掩饰脸上百无聊赖的神情。

他割开了皮带,让船长瘫倒在甲板上,也没有去扶。

他看着船长就像看冰柜里被剃掉鱼肉的鱼骨头一样,是一种没什么胃口,但也不介意嚼一嚼的态度。

而刚才艾文挪过来后,他的目光就完全落在艾文身上了。

伊登和扎克在不远的地方争吵,扎克要求立即返航,但这显然不切实际。

伊登也很焦灼,没有开船的人,大海就是一座迷宫。

“我们先要看看船上的物资。”

最后伊登说。

“艾文先生,您去船长室看一看无线电的情况。

扎克先生,我们去看看食物和生活用品。

一旦有可能,立刻向陆地求救。”

艾文点了点头,他还是很想吐,所以不敢开口说话。

他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也许也要发烧了,但现在倒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太阳出来了,但浓雾的感觉依然笼罩在身上。

诺克斯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边。

刚刚众人似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也忽略了他不合常理的整洁。

他依旧是人类的样子,但艾文莫名有点不敢看他。

也许是因为他太像人类,而又绝对不是人类,所以这种恐惧感才更强烈。

他们走进船长室,踩在泡得鼓胀的地板上。

艾文忍着头晕和不适走在前面,在操纵台上找到了一台嵌在台面上的发报机,旁边是刻着字母对照表和紧急事件代码的铭牌。

艾文选了个“海难”的编号发出去,撑着操纵台靠了一会才没有昏倒。

然后他把所有柜子都翻了一遍,最后在柜子和桌子的夹角里发现了翻倒的电话机,于是立即拨了急救电话。

他双腿发软,只好坐在地上。

电话里都是杂音,偶尔有意味不明的尖锐声响,刺得耳膜生疼。

船外似乎有一块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总之气温渐渐低了下去,艾文握着听筒缩称一团。

诺克斯靠在了他身后。

完全没有一点声音,他突然就挨了上来,像一只蜘蛛落在肩膀上,艾文抖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的皱巴巴的衬衫被从裤腰里扯了出来,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腰上。

艾文没有回头,手指捏着听筒,用力得指尖发白。

听筒里全是杂音,过了几秒,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然后被掐断。

之后是一个模糊的男声:“据报道,一艘船在英国北部…”也许是串线了。

艾文把电话挂掉,又拨了一次,借以尝试忽略掉抚摸着他腰腹的手。

这一次接通了,一个女声问:“这里是紧急热线,有什么能帮您的?”艾文赶紧说:“我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搁浅了,坐标不明,但原先的计划路线是…”他把之前地图上的信息都说了一遍,接线员的声音却开始变得模糊:“您还在吗